第243章最利的刀
第243章最利的刀
定下了以后对付东渊之的策略后,桓圭璋又道:“放萧逸晗已死的消息出去,就说离帅和康王合谋杀了东渊帝,此时立于朝堂上的不过是一替身,萧逸晗他不是想钓鱼吗,寡人就帮他把水搅得更浑些,看鱼群蜂拥而出,他们吞不吞下。”
“臣遵命,还有陛下未归之时,五殿下提出将盐铁酒收为官营,臣以为此策可解西宁当前困窘。”
“此策虽然可行可是太慢了,眼前需要大笔现银以解军饷粮草之缺口,别着急,先帝曾赞过一个人心智卓绝。”
“恭宪侯?身患奇症的老侯爷?他早就隐退了。”霍重台心中有些惊异,要知道恭宪侯身患奇症,早就淡出朝局,大家也都渐渐将之淡忘,而现在陛下提及他,是何深意?
“当全族面临生死一线时,能隐到哪里去,又有何处可退,朕就想看看这个昔日被称之为心智卓绝的老侯爷,是否还如之前那般犀利,敏锐,这道题他能不能答得合朕意。”
“如若不能呢?”
“那就只能让曾氏去做那只鸡了。”
杀鸡儆猴.....霍重台心头一抖,他跪下道:“臣有一事斗胆祈求陛下。”
“讲。”
“沈学士病重,命悬一线,能否请方御医前往沈府诊治。”
“霍重台,你试探朕。”
霍重台在桓圭璋的目光下,脸都灰了,他强咽了一口吐沫:“臣不敢。”
“你无非是怕寡人清算你们拥戴五皇子之罪,可是霍重台,寡人杀人有个原则,非杀不可的人寡人必杀,碍眼的人寡人也杀,运气不好撞在寡人不开心的时候,寡人杀了也就杀了,但是,寡人从不自乱阵脚的杀人,对寡人有用的,寡人自会千方百计的保全他的性命,不然,沈修凭什么能活到现在,凭他修了金刚不坏之身?
霍重台只觉浑身一软,趴倒在地,短短时间他的后背是湿了一层又一层。
“寡人当日登极不是靠你们的拥戴,今日寡人坐稳这个位置也不取决于你们的拥戴,霍重台,你们从来都是没得选!至于清不清算,清算谁,不清算谁,要看你们怎么选,选对寡人有用,还是一心走绝路,寡人都由得你们。
对于沈太傅,寡人会用帝师之礼厚葬,之前寡人是要刑尽天下文士的心气,如今寡人不想沉舟了,自然是要盖棺论忠骨,千秋圣人经的!”
“臣叩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霍尚书,虽说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但是雨露怎么也比雷霆好,是吧。”
霍重台悚然,五体投地山呼万岁。
霍重台退下,方止念进来禀告:“温娘娘脉象平稳,身体已无大碍,之后再养一养补一补,自然就更好了。”
韦布看见陛下的面色缓和下来,赶紧示意内侍把参汤点心摆上了几案“陛下,娘娘已经安顿好睡下了,这些是她就寝前交代奴才的,不管您怎么忙也得抽空把东西吃了。”
桓圭璋伸手,室内响起了“窸窣”的声音,这声音立时让这森寒的宫殿滋生出了人间烟火气,韦布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看着陛下喝汤的摸样,竟觉得自己的口内生津,只觉这汤,这点心的滋味一定很好,似藏万斛甜味流入唇齿间,余味绵长。
“咕隆”不知道吃过多少珍馐美味的宫中第一大太监,硬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饿了,自己下去找口吃的,别这么眼皮子这么浅,觊觎朕的吃食。”
一句话臊得一向皮厚如城墙的韦布满面通红。
桓圭璋净了手,润了润脸后道:“五皇子醒了?”
“醒了。”方止念回道:“那药意在致人虚软,不害人命,但长期浸染,会令人大脑迟钝,体能形同婴孩。”
“呵,废帝,好心思。”桓圭璋难辨喜怒的赞了句。
不多时,桓圭璋走入了五皇子寝殿,殿外羽林卫兵戈林立,殿内灯光昏暗,药味弥漫,帐内的人无声无息,如同死了一般的幽寂。
桓绍睿在宫人们行礼的声响中慢慢睁开双眼,仅一个晚上,他就已经被折腾得形销骨立,他看见桓圭璋,一下撑起了身体:“陛下,皇姐,太傅他们怎么样了?”他嘶哑的声音中透出惶然的惊恐。
桓圭璋不语,韦布和宫人们悄然退下。
桓绍睿在桓圭璋的目光下溃退。
“你被曾元琚毒害,太傅听到你病危的消息惊悸而亡,寡人入宫时公主正在被曾元琚逼婚,目前为止寡人没有对公主做出任何处置。”
“太傅!”桓绍睿哀恸。
桓圭璋听任他哭了三息:“桓绍睿,寡人的时间有限,你确定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用哭来结束?”
“陛下,如若是陛下将如何?”桓绍睿抽噎着,语意不详的问。
桓圭璋自是懂桓绍睿的问意:“如若是朕,朕不会如你这般仁,你太讲规矩,也太懂道理,然,自尧舜之后,天下逐鹿,皆是恃强凌弱;商汤灭亡,武王伐纣,帝位皆是谋反所得,所以这天下的规矩都是最不讲道理的人制定的,能改变这天下的也皆都是不守规矩的人。
君王,朝臣,你软他们踩着你;你硬,他们用声名束缚你;何谓铁腕和暴虐,无非在于杀之有名和杀之无名!
为君王者,你要站在绝对的高处,不能让他们拿捏你操纵你,权臣不好用,忠臣乃国之脊梁?
错!忠臣为名,权臣为利,对于一个君主来说,这二者并无区别,端看如何用,用在何处!
今日之西宁,朝局皆是党系,利益错节,如同铁铸一般,君王之令,合他们利则畅通,不合他们利则政令不行,如何破?
萧逸晗天命高,天时地利人和皆有,所以兵不血刃,一举破了世家之局,但是其政其时也不过一帝也,他日之后,依旧会卷土重来,此局无休无止。
西宁无此天命,如不想困顿下去,那就唯有刀砍火炼,烧出缺口,这朝局才能动起来,政令得行,这帝王之威方能立得住!
找谁做怎么做,朕知道你肯定找过户部尚书崔郎,然他能做的亦不过是左腾右挪的周全,再多他亦无能为力,是他不忠吗,看他斥责贪蠹,维护师尊,在户部经年,不沾一丝不当之利,可谓大好儿男,国之忠臣是也,然,这样的忠,于国亦不过是饮鸩止渴,以汤止沸;
你肯定还想过查贪腐,找过大理寺卿吧,跟那些良臣也必定恳谈过,剖腹掏心,铮铮铁词,慷慨激昂间必定热血沸腾,清风激荡,然,之后可是他们可曾真的揪出一个巨蠹,他们可曾动过一个大员,不曾!
他们不愿吗,倒也不是,也有嫉恶如仇,铮铮铁骨的之辈,誓死揪出巨贪,但往往查至关键处,不是举报者死,就是涉案者死,更甚者查案者自绝,草草结案。
为何,因为盘根错节,互为姻亲,不是姻亲也是同一师们,沾亲带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谓人人有人情,人人有牵累,所以最终只能是人可以死,但事不可做绝,做绝了你的儿孙皆无人照佛,做绝你必将被他们群起攻之,直至你声名俱裂,五马分尸。”
“所以一定要启用寒门子弟,他们为了出头,会拼死一搏?打破这个局面?”桓绍睿道。
“启用寒门也要世家同意,科举考官可是世家子弟,而且寒门子弟能考过世家子的几人?这一举措本就是一个水滴石穿的过程,急不来,更何况寒门子弟再搏也还是要图个身后名的,敢为孤臣者几人,并且立于朝堂之上的寒门子弟可是贵为种子,用来破局,太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