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攻城略地
第231章攻城略地
下了朝,照旧来听沈太傅讲学的桓绍睿一进殿,就见殿内的沈太傅面容凝重:“陛下今日太冒进了,为何不先与老臣商议一下,如若定要如此,也应由老臣来提议才是。”
老太傅语意沉缓,对绍睿的珍视之情溢于言表。
桓绍睿胸中涌入暖流:“太傅,茂宁不做君王时,为保平安可以唯唯诺诺,退让千里;可是如今我是一国之君,君王担社稷,朕怎么能躲,朕的身后是流离失所的黎民百姓,是为国浴血沙场的大好男儿,太傅,即便......”
桓绍睿声音沉缓:“君王死社稷!”
“陛下。”沈太傅脸色惨变,撩袍跪下,伏地叩首:“陛下万不可出此不详之语,您可是天命之子,自有无数的人护你为你,老臣虽是残朽之身,但是老朽亦有一腔热血,陛下......”
沈太傅老泪纵横。
桓绍睿忙俯身扶起太傅:“太傅请起,快快请起,是茂宁失言,您万不可如此伤情毁损身体。”
沈太傅握住桓绍睿的手:“陛下,你答应臣此事由老臣去督办,不可再冒进。”
桓绍睿看着太傅殷切的眼神,缓缓应允。
沈太傅走出宫门,宫门外一大群的文官聚集在外,一见老太傅,立刻迎上前去:“太傅,你可劝谏陛下?太傅,此举万万不可;太傅,此举危害社稷啊;陛下才刚刚登基,尚未熟悉政务.....太傅.....”
户部尚书崔标从人群中挤出扶住了老师。
“劝谏什么,此议乃是老臣向陛下提议的,而且陛下已交由老臣亲自督办。”
沈太傅此语砸得众人一静。
半响,户部侍郎邹元桥才打破沉寂:“太傅,您可是帝师,您这般行事,岂不是让陛下背过,陛下年幼,太傅,三思。”
“太傅,三思。”
“太傅,您德高望重,万事缓稳,可不是悠之那般年龄。”
此语何等诛心,太傅唇容俱白,弯腰一阵急咳!
“住口!”崔标在老师的急咳中一声大喝!
“你等竟敢如此逼迫老师,好,好,崔某今日就把这屎盆子给掀了,户部历来都有两本账,一本实,一本虚,虚的给陛下看,实的给......”
这话可太惊悚了,惊得一众官员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还是邹元桥反应快,他大喝一声:“崔标,你疯了,你,你信口雌黄,小人构陷,你,你是想拿户部上下垫你的攀天路。”
“构陷?天奉一年户部拨给灾民的救灾款一百万两,真正到灾民手中的只有四十万两;天奉二年,前线告急,拨给边陲将士们的军饷三佰万两,可是到将士手中一百万两都不到;同年五月,发放给边关将士的粮食,一半多不翼而飞,诸如之类的还有许多,这些钱,粮哪里去,要不要崔某给你们一个一个细细说?”
邹元桥一个仰到:“你疯了,真是疯了!”
“是你们疯了,国家风雨飘摇,社稷危亡之际,你们一个个还不忘装满自己的腰包,你们可知,今日里拿的每一文钱都是在垒自己坟!
你们以为改朝换代,不过是侍奉一个新的君主,你们拎起自己的脑袋好生看看,南楚贪腐的官员,萧逸晗可曾给他们留下一具全尸!
今日老臣把话说在这里,盐铁酒收归官营势在必行,谁敢阻,我便让义山执血折上大理寺,我沈履方一头撞死在大理寺门前,看你们如何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
“轰,”天空中一道惊雷乍起,在场所有的官员皆惊惧后退,他们一个个脸色晦暗灰败,惊恐惶然。
崔标红着眼眶,紧紧搀扶着老师瘦骨嶙峋的身躯,一步步走出群臣的包围。
崔标把老师扶上了马车,坐在车上,他忍不住哽咽:“是学生无能,竟让老师起了那等玉石之念,老师,你不顾念弟子们,也要想想当今圣上,他尚需要您的教诲。”
沈太傅摸了摸他的头:“尽胡说,义山你哪里无能了,如若不是你在户部里上下周全,苦心经营,那些钱粮只怕连四成都发不出去。你们哪,一个个都在脑子里乱想,我那孙儿悠之也像你一样,自从....之后就一个劲的躲着我,觉得他辱没了沈家,没有脸见我,大夫说他心伤神碎,不能再受刺激,老夫也只能由着他躲,其实他哪里辱没了我沈家,他是我沈家的好儿男,伟丈夫,顶天立地,我沈履方以他为傲!”
“老师,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见沈师兄吧。”崔标说着掀开车帘改了地址,车夫转道,马车向沈家别院驶去。
曾府
曾元琚刚到府门,下人就迎上来牵马,恭敬的道:“大公子,老爷让你一回来就去见他,已经着人来问过几遍了。”
曾元琚走入府邸,穿过长廊,来到父亲的门前。
“父亲,琚儿回来了。”
“进来。”
曾元琚推门而入。
曾荫珙坐在案桌前,冷冷的看着他,脸上阴云密布,他咬牙道:“为父在你身上寄予厚望,可万不曾想你竟然蠢到这般地步,你日后如何担得起曾家!”
“父亲这话孩儿倒不懂了,我做了什么蠢事,竟让您对我批下此等评语?”
“你还装傻!”曾荫珙一拍桌子:“是谁让人在宫门前围堵沈太傅的不要对我说不是你!”
“是我做的,这有什么不敢认的!
看着曾元琚这般混不吝的摸样,曾荫珙拿起桌上的戒尺,一戒尺给他抽了过去,曾元琚自六岁起就不受其杖了,一个闪身避开。
曾荫珙倒也没有追,他厉声道:“你还不蠢?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政治博弈,它是交换,是彼此妥协,是双方你退一步,我让一分,找到一个契合点,达到彼此的目的,不是你领兵打仗,攻城略地!
盐铁酒收之官营有什么可怕的,纵是官营也是要让人去管,去经营,但凡要人它绕不过我曾荫珙,相反我能以此退让尽可向太傅开出条件,可你倒好,让人去围堵他,激怒他,让他兴起了以死相拼之念,如今再无谈判的余地,也无人再敢阻太傅!
你不以为然,你以为沈太傅的死轻如鸿毛吗,他若撞死大理寺门口,那么天下文士不止能把在场的官员一个个全给撕了,还能在刀笔之下,令他们遗臭万年!”
“父亲息怒,有一点您说对了,我不像您这般有耐心跟他们玩那套政治博弈,我就是攻城掠地!”
曾荫珙看着儿子眉间的冷锐,不知怎地,心突然跳得有些急,他沉声问道:“你此话是何意?”
咚咚咚,曾荫珙听见了急速的奔跑声,府内向来不许疾奔,是谁,竟敢违令。
就见一小黄门疾奔至门口,扑通跪地:“将军,陛下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