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我也爱你

第78章我也爱你

雨,不知何时开始下的。

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悄无声息地落在别墅后院的石板路上，很快就连成了线,织成了网,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中。

柳明月跪坐在湿冷的地面上,白色的貂毛外套早已被雨水浸透,沉甸甸地贴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她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颊和脖颈处，像一条条黑色的水蛇,蜿蜒着爬满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肌肤。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一周前,她还是柳氏集团唯一的千金大小姐，是那个在社交场合永远高昂着头颅、连微笑都带着三分傲气的柳明月。而现在,她哥哥锒铛入狱,柳氏集团宣告破产，所有资产被冻结,连这栋位于城郊的别墅也即将被查封。

"柳师姐。"

一把黑伞突然出现在头顶，挡住了不断落下的雨水。柳明月缓缓擡头，雨水从她的睫毛上滴落,模糊了视线。她眨了眨眼，才看清站在面前的男人。

贺锦州,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丝不茍的衬衫。他的眼睛在雨中显得格外黑,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柳明月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她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又一次跌坐在湿冷的地上。

贺锦州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手表。

柳明月盯着那只手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笑声尖锐而破碎："是沈星黎让你来的吧？她终于如愿以偿看到我这样了？"

贺锦州皱了皱眉，雨水顺着他的伞沿滴落，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不是。"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我只是不忍看着你如此。"

"哈哈哈哈..."柳明月仰头大笑，雨水直接打在她的脸上，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流进衣领，"不忍？贺锦州，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来了？在那些派对上，你不是一直都把我当成一个骄纵任性的富家女吗？"

贺锦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他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声音轻了几分："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柳明月终于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他的手掌温暖干燥，与她冰冷潮湿的手形成鲜明对比。她站稳后立刻抽回了手，仿佛那温度会灼伤她。

"我想见一见顾清扬。"她说出这个名字时，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贺锦州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我就知道，"他微微叹了口气，"我帮你问过了，他不会见你。他说你们之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柳明月闭上眼睛，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顾清扬时，他眼中的冷漠和厌恶。"柳明月，我们之间再无情分，我也不会喜欢。"那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上车吧。"贺锦州轻声说，一只手虚扶在她的背后，引导她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柳明月机械地跟着他，雨水顺着她的外套下摆滴落，在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深色的痕迹。她坐进副驾驶，湿透的衣服立刻将真皮座椅浸湿，但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贺锦州绕到驾驶座，收起伞坐进来。车内开着暖气，柳明月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她望着窗外模糊的雨景，泪水无声地滑落。

"为什么是你？"车子启动后，柳明月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掩盖，"在所有认识我的人中，为什么偏偏是你出现在这里？"

贺锦州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雨水在挡风玻璃上被雨刷一次次扫开。"因为我欠你的。"他简短地回答。

柳明月转过头看他，眼中满是疑惑："欠我什么？我甚至不记得我们有过什么值得你帮我交集。就凭我们只是一个导师的学生吗"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贺锦州终于转头看向她，他的眼神复杂得让柳明月心头一颤。"七年前，b大中学学院的奖学金。"他说，"那个全额资助贫困生的'明月基金'，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

柳明月愣住了。她确实在中学期间设立过这样一个基金，但那只是父亲为了给她积累社会声誉而安排的一个项目。她甚至从未关心过那些受资助的学生是谁。

"你是..."

"2015级，贺锦州"

“所以呢？”

“那时，我的名额被人抢占，是你说不看出身，不看成绩，但看人品，帮我把名额要了回来。”

"我毕业那年，你刚好来参加毕业典礼，还亲手给我颁发了优秀毕业生证书。"

柳明月努力回想，却只记得那次典礼上她穿着一条价值六位数的定制礼服，被一群校领导围着恭维。至于那些上台领奖的学生，在她记忆中只是一片模糊的面孔。

"那你现在为什么..."

"因为我终于有机会站在你面前，而不是远远地望着你。"贺锦州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柳明月，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任何人，但请给我一个机会帮你。"

车子驶入机场停车场。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积水的路面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柳明月看着窗外繁忙的机场人流，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帮我？"她苦笑，"怎么帮？你能让我哥哥无罪释放？能让柳氏集团起死回生？"

贺锦州停好车，转向她。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我不能承诺这些，"他认真地说，"但我知道有人可以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柳明月。那是一张纯黑色的卡片，上面只有一个烫金的英文名字和电话号码：alexanderh.king。

"这是..."

"我舅舅，"贺锦州说，"他在伦敦有一家投资公司。如果你愿意，可以先到那边工作。当然，前提是你相信我。"

柳明月盯着那张名片，手指微微发抖。

她扯出一个笑，看着眼前一脸正经的贺锦州，沉默之后，浅浅的说了句：“谢谢，我不需要”

贺锦州倚在车门处，远处的飞机缓缓在跑道上滑行。夕阳的余晖洒在机场的跑道上，将一切染成了橘红色。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门，节奏与他此刻的心跳一样紊乱。

一旁的顾清扬走了出来看着他：“走了”

“走了”

……“你其实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冷漠”

顾清扬站在他身旁，眼神中满是他看不懂的情绪。那目光太过复杂，像是混合了感激、不甘和某种贺锦州不愿承认的优越感。顾清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谢了。"

贺锦州沉默了片刻，突然擡手拍掉了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这不是在帮你，是在帮星黎。"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察觉到的几分苦涩。

"那也谢谢你。"顾清扬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