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六十六章“乖阿枝。”
第66章第六十六章“乖阿枝。”
“叔母和二哥哥是认识的吗?叔母喜欢送人礼物,二哥哥也喜欢呢。”顾十一娘一脸天真烂漫,她最喜欢收礼物。
“认识,比你再大一些年纪的时候,我就和他认识了。”裴惊鹊在心里不无悠闲地想,她和顾明曜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而现在是桥归桥路归路,也不对,她成了他的叔母。
“哇!”顾十一娘惊叹,原来五叔母和二哥哥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可是,她怎么不知道啊。
小姑娘有些疑惑。
“那是因为,在你还没有记事的时候我和你的二哥哥就闹掰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裴惊鹊没有隐瞒小侄女,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哼,我知道,一定是二哥哥做了让五叔母讨厌的事。我和表弟也闹掰了,他那个爱哭鬼把鼻涕抹在我最喜欢的裙子上,我也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顾十一娘人小鬼大,自己推测出了理由。
裴惊鹊笑容明媚,点头附和,“嗯嗯,太脏了,不要了。”
“我也不想要了,可是,那是我最漂亮的一件裙子,我舍不得。”顾十一娘和五叔母描述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不仅用了昂贵珍惜的霞锦,穿上也轻轻的,十分合身,还是她的母亲亲自使人做的。
“霞锦啊?我这里也有,比普通的霞锦更美丽,里头编入了珠光丝,再给你做一条裙子好不好?然后手臂那里缝上一片云纱,当作披帛。”
“嗯!多谢五叔母,回去后我就把那条脏了的裙子放进箱笼的最里处,不要它了。”小姑娘眼睛亮晶晶,恍然大悟,没了一条漂亮的裙子不算什么,因为她可以拥有下一条更加漂亮的,十条,二十条,都不是难事。
是啊,一点都不难,想明白之后伤心的时间都缩短许多。
裴惊鹊两眼弯弯,果真要带顾十一娘到库房去找那匹编入了珠光丝的霞锦,只是她们刚起身,裴惊鹊的心头就多出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清的悸动。
她鬼使神差地转了方向,往内室走了两步,越过一道屏风,擡眼看去,脚步顿住。
衣冠整齐的顾首辅正摆弄着一方棋盘。他一手持白子,一手持黑子,注视棋盘的模样冷矜淡漠。不像是才醒来,也就是说她和小姑娘顾十一娘的对话他定然听了一些。
裴惊鹊的呼吸微乱,她早上才出门约见了前任夫君周晋安,眼下又叫他听到自己说起前前任的未婚夫,她隐约有些不自在。
目光落在男人垂下的眉眼处,一时竟呆愣住。
“不是去库房寻霞锦吗?看我做什么。”顾峤落下一子,见她迟迟没反应,擡眸问她。
嗓音低沉平静,听不出有不悦的地方。
裴惊鹊恍然回过神,重重嗯了一声,临走之前没忘记表功自己也让人为他制了新衣,“等到夫君下次休沐,我们就出门去赏花灯。”
“好。”顾峤应声,她心情雀跃地转身离开。
外头,顾十一娘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发现她出来,模样似是慌张,小声问,是不是五叔父在里面。
顾十一娘从未想过白日五叔父会在屋中的可能,思及她方才骂自己的表弟是讨厌鬼,脸色发白。
顾家的家教不算十分严苛,但从会说话以来她接受的教导就没有断过,背后言人是非是绝对不允许的,顾十一娘知道五叔母不同,所以敢在她面前如此。可五叔父……她会不会被罚抄书?
“嗯嗯,在里头呢,”裴惊鹊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一口回答,等到顾十一娘都快哭了,她又神神秘秘地道,“你叔父睡的很沉,听不到我们说了什么。”
顾十一娘嘴巴蓦然张了张,五叔父白日睡觉?!不是说只有放浪形骸懒得出奇的人才会赖在床上吗?小姑娘受到了震撼。
“因为他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我就是在陪着他呢。”裴惊鹊一本正经地解释,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是…是……我太累了眼睛也睁不开,五叔父肯定玩累了,叔母应该陪着。”顾十一娘结结巴巴地辞别,库房也不去了,唯恐自己耽误了五叔父的休息。
那可是家里最厉害的五叔父啊,年纪不大的她也明白五叔父的官职比祖父伯父都要高。
“叔母让青萍陪你去,说好了要给你霞锦做漂亮的小裙子,怎么能食言?”裴惊鹊忍着笑,晃动自己的手指,表示她们已经拉过勾了。
“多谢叔母,五叔母快……快回去陪着叔父吧,侄女告退。”尽管知道叔父睡着了听不到,小姑娘还是恪守着礼仪,语气姿态都端庄起来。
跟着侍女出门,十分得体乖巧,只是她的步伐一点都不慢,像是急着躲开洪水猛兽。
裴惊鹊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才重新回到了内室,径直坐在自己两只手对峙的顾首辅面前。
“夫君,小侄女看起来有些怕你,你对府里的小辈们是不是很严格啊?”她悄咪、咪地瞄了一眼棋盘,偷走了一颗即将把白子包围的黑子,又赶紧落下了一颗白子填补上去。
白棋之危顷刻之间解开,裴惊鹊吐出一口气,黑棋的风格太残酷了,棋盘上的白棋已经被猎杀地寥寥无几,她本能地不想让白棋尸骨无存。
顾峤见此,没有了再对弈的心思,将黑白棋一颗颗地收起来,然后淡淡道顾明曜外放三年期满,如今回京会到金吾卫中任职。
“长嫂已经为他相中陈留董家女,府中大半都知晓,你若不喜的话,我们可提前住到庄园去。”
她所谓衣裙脏了就扔掉的论调,以顾首辅的敏锐,猜到了她究竟指的什么。
“夫君,我没有不喜欢,我只是突然听到明曜侄儿要归家,想着我和他确实许久没有见过面了。”裴惊鹊面带微笑,准确地来说,退了婚约后,他们只见过一次面,是她准备嫁给周晋安的前一天晚上,顾明曜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偷偷潜入承恩公府要见她。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日子,结束收场的时候却也是最难堪。
至今,顾明曜的父母都对她存有偏见,韦氏更是多次恶言厉色地针对她。
但裴惊鹊并不怨恨,她对顾明曜也没有不喜,因为她也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裴惊鹊知道对比世间其他的女子而言,她太贪心,又太吝啬了。
顾明曜做不到是正常的。
“唉,一想到再次见面,他要唤我叔母,我就……开心地不得了。”裴惊鹊望着空无一物的棋盘,突然问道等到顾明曜成婚自己送他和新妇一套黑白玉的棋子怎么样。
“黑棋与白棋象征着他和董家女难以割舍,寓意新奇,不过也不知道董家女喜不喜欢下棋,那我再送她一副宝石头面好了,女子首饰总是不会出错。”她喋喋不休,叽叽喳喳,活像只枝头的小麻雀。
顾峤看她一眼,她说的更起劲了,也不知道哪里这么多话。
他将人抱起来,刚好放在冰凉的棋盘上,她才噤了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他。
“你既然将自己当作长辈,就要有长辈的姿态。明曜的事情,端看二嫂三嫂她们如何做,你跟着学,出不了错。”他慢条斯理地嘱咐她。
“嗯,我知道了,跟着二嫂三嫂学。”裴惊鹊回答地很认真,保证自己不会再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