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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我耳朵有点不舒服

第12章我耳朵有点不舒服

江佑厘一贯窝在reunion酒吧的西部边角,远离酒吧最热闹的中心区域,今天也毫不例外。他守着白色小花发了三小时的呆,只在陆惟森经过时才短暂地埋头看书,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终于挨到陆惟森快下班的时间,他收起了园林设计书,从包里慢吞吞翻出了他那本边角有些微微破旧的《小象斯莫》。

桌上摆着陆惟森给他点的草莓千层小蛋糕,但他今天忙着思考人生,只吃掉了三分之一。把漫画书随机翻到靠后点的一页,他目光游移过去,好不容易聚焦起来时,不远处忽地传来响动。

在距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坐着一桌打扮很摇滚的年轻男人,模样都二十出头,每一个都醉醺醺的。

其中醉态最明显的男子,穿着亮片夹克和黑色皮裤,头发半长,其间有几缕粉红色。他嘴里骂着肮脏的字句,狠狠把一个空啤酒瓶丢在地上,登时碎得四分五裂,吸引着江佑厘下意识探了探头擡眼望去。

陆惟森竟然是男子发怒的对象!他拿着端送完酒水的空餐盘,冷静地站在桌旁,一言未发,漠然地看着野蛮的男子耍酒疯,像丛林中的美洲豹,冷静肃穆,独具威慑力。江佑厘放下手里的漫画书,站起了身来。

不过是他擡脚走过去的几秒钟里,粉发男子猛地起身,把桌上棕黄色半透明的尼格罗尼整杯泼在了正欲离开的陆惟森脸上。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像在江佑厘脑内的木炭上实打实淋了一瓢热油,他甚至来不及错愕,整个胸腔就愤怒着燃起了火来。

“你干什么啊?!”他冲过去,狠推了一下和他身量相近的粉发男。

对方醉成烂泥,尽管面目狰狞,却也没能撑住身子,瘫坐回了沙发,被身边的友人控制住,没再能顺利起身,但口齿不清地继续骂了起来。

“姓陆的!这他妈谁啊?!你客户?那你他妈和我装个屁的直男啊!他给你多少钱?反正也是卖,聋子一个,还他妈轮到你挑上了?!”

江佑厘攥紧拳头:“你胡说什么!”

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对完美的陆惟森使用这么庸俗的语言,诋毁、谩骂、扼杀自尊,恶劣又残忍。他不擅长骂人,气得发抖,却突然被一旁的陆惟森拉住了手。

陆惟森右边的鬓角、侧脸、脖颈、肩膀,以及他的黑色助听器都湿漉漉的,视线低垂,认真地牵住江佑厘,安静地把他原本紧攥着的手展开,握进自己掌心里。

“回家吧。”他对江佑厘说,像在哄小朋友,“不和他吵,听话。”他捏捏江佑厘的掌心,在粉发男口齿含糊不清的骂声里拉着他往西边的角落走,“去拿上花。”

身后,老板兰登已经闻声赶来,赔着笑处理方才的争执,态度谦恭地和粉发男身边的一些还算清醒的同行者交涉。

陆惟森置若罔闻,走到沙发前,把江佑厘在边上摆好,俯身帮他收拾好背包,背到自己肩上。接着又像摆弄玩偶一样,把小花盆摆到了江佑厘的两手掌心里。

然后轻揽着他走向员工更衣室。

江佑厘端着小花,嘴里被陆惟森塞了一根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草莓味棒棒糖,扁扁的、椭圆形,塞进他嘴里时还摸了他的头发,对他说:“别生气了”。

站进空旷的更衣室里,江佑厘沉默地看着陆惟森背对着自己换下湿漉漉的黑色工作衬衫,叠放整齐,有条不紊地换好衣服,一点也想不通,陆惟森明明受了烂人的欺负,却怎么一点都不愤怒与难过,反而还这般温柔冷静地来哄他,来照顾他的情绪。

陆惟森穿好大衣,翻找出了个挺括的袋子,走过来把江佑厘手里的小花盆拿过去,小心翼翼摆进去,扣上玻璃花罩保暖,又把袋子套回江佑厘的手腕。

他再次背起江佑厘的包,对他说:“走吧。”

从reunion酒吧后门到西列小区之间有一条捷径,但是没有路灯,只有附近矮楼里的住户家里投下的微弱灯光能勉强照明,又十分狭窄,不能通车,夜里几乎无人经由这条路,除了不怕黑的下晚班的陆惟森。

而怕黑的江佑厘从搬来住第二天起就执意要和他一起走这条路回家,自此每天都打着小手电筒走在陆惟森身边,隔三差五地和陆惟森说些没什么营养的话,比如他工作了以后想养一只小猫什么的。

陆惟森会安静地听,然后会简单地做出回应,比如:“嗯,可以养。”语气自然得好像他们若干年后还会像现在这样一起生活似的。

其他有路灯的路上行人总是太多,所以江佑厘更愿意把这段漆黑逼仄的路程定义为和陆惟森的一对一散步时间。能和陆惟森吹着风一起走路,哪怕吹的是温度很低的冬天的风,也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好至极的事情。

而今天的江佑厘很难过,什么小猫小狗都不想说了。他把草莓味棒棒糖嚼碎,垃圾丢在路口的垃圾桶里,伸手从裤兜里摸出小手电筒打开,余光瞧见陆惟森擡手把右耳上的助听器摘了下来,揣进了大衣口袋。

“助听器坏了。”陆惟森语气淡淡,“明天去修。”他把江佑厘拉到自己的左边,拉到他能够听见声音的位置上,和他一起走进小巷。

江佑厘忽然鼻子很酸,他把小手电筒的光柱往边上挪了挪,在晦暗的光线里抹了抹眼角。但不小心吸了吸鼻子,被聪明的陆惟森察觉到了。

“你为什么哭了。”陆惟森转过头来看他,脚步站定,见江佑厘定在原地不回应,解释道,“他一直都想约我去他家里,我没有去过,今天是第一次挨骂。助听器应该可以修好,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维修师傅,不要担心。”

江佑厘左手里拎着小花,捏着小手电筒,又擡起另一只手抹起眼睛,就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没出息地哭了鼻子。但听到陆惟森温和平淡的语气,他的眼泪就更像被摇晃了的碳酸汽水一样,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他小声问陆惟森:“那耳朵能治好吗?”

“能。”陆惟森回答说,“医生说可以。等我复学以后,回培市治。”

江佑厘又吸吸鼻子,没能再说出什么。陆惟森擡手,温热的指腹蹭了一下他的眼角,问他:“怎么还在哭。”

“你别管了……”江佑厘带点鼻音地低了低头,“我马上就好了。”

陆惟森仍旧站得不远不近,垂眸望着他,沉默片刻,问道:“在心疼我吗?”他听上去理智又沉稳,“看到我被欺负,助听器坏了,你心疼我,是不是。”

一月下旬的夜晚,气温骤降,天空和地面都像蒙上了灰白色度的油画,听完陆惟森的询问,江佑厘的脑袋也跟着一片空白,只得木讷地点了一下头,“是倒是是……你别问了。”

“好。但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必须要现在和你确认。”陆惟森单手拎着他的包,好似向着他走近了一步,像提问又像宣判,“裴喜夏不是你的女朋友,对么。”

小手电筒被江佑厘一个哆嗦不小心掉进了装小花的袋子里,敲击了一下玻璃花罩,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光源霎时有了遮挡,小巷里一下子陷入更深一度的黑暗之中。

紧张感突如其来在脑内膨胀开,不知是因为听到了不得了的话,还是因为怕黑。都已经这么难堪了,但江佑厘的眼泪却还在不合时宜地流,让他一点都不像个成熟冷静的十八岁成年人,不由得更加感到难堪。

江佑厘又揉了一把眼睛,艰涩开口:“识破了不早说……这时候你揭什么短。”

对面的陆惟森闻言却好似更为沉静了一瞬,和夜色短暂地融在了一起,然后江佑厘很快地闻到了木质调的气息,混合着尼格罗尼酒的苦甜味,落在他眼角了一个很轻的亲吻。

好像做梦一样。但事实确凿,陆惟森俯身过来,亲了他的脸,对他说“别哭了”。

“怕黑吗?”陆惟森又离近了很多,低声问他,干净的气息把江佑厘的思维和心跳都搅动成了沸腾的气泡水。

“不怕……”江佑厘有点迟缓地擡眼望向陆惟森黑色深邃的眼睛,发现对方正专注地望着自己。晦暗不清里也能瞧出眼神里好像有些和平日不一样的、很坦荡的温柔。

陆惟森擡起一只手,不能更轻地、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他脸颊上终于止住的眼泪,还是很冷静地和他讲话:“还好你没有真的谈恋爱,不然我会很后悔。”

脑子乱哄哄的,江佑厘茫然地问:“你是在安慰我吗……”他有点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人是陆惟森,又茫然道:“你后悔什么?”

陆惟森没有立即回答,伸手把背包挂在了一旁废弃的自行车停放架上,又从江佑厘手里拎过装着小花盆的袋子一并挂了上去。他开始耳鸣,头也发晕,但江佑厘在微弱光线里鼻尖红红地看着他,乖得不行,一切都没法对劲了。

他慢慢把江佑厘拉进怀里,坦诚道:“会后悔没有在第一次遇见你那天就抢占先机。”他在一月的冷风里小心拥抱住比耳鸣更让他头脑发晕的人,“我不只是在安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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