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姜秉儿险些扛着四轮车跑了。
不过也差不多,手转轮子转地飞快就差冒火星子了,远远把某人撇下。
幸好某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站住了没跟上去。
到底给府上小厮留的时间不多,地垫只铺到后院廊庭,姜秉儿推着素舆椅下了斜廊,偏房传来浓郁的酒香。
她封存的酒到底是给她长脸的,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味道。
她认认真真检查了自己的酒窖。上一次发酵的酒香味不错,再酵些时日就更好了。
看完自己的基业,姜秉儿心满意足往回去走。
拱门外等了一个人。
姜秉儿呼哧呼哧滚动着车轮,那人看了片刻噗嗤笑了一下。
她不耐烦地抬头。
崔文津知道姜秉儿的小脾气,收起笑意。
他和备受宠爱的姜秉儿不同,手里杵着一截木柴。
也不知是哪个想出来的,那木柴甚至是烧了一点头,有些焦黑的。
堂堂按察使独子别说素舆了,连个像样的手杖都没弄到。
“他待你倒是不错。”
姜秉儿懒得回答这种问题。
“有事儿?”
崔文津细细打量姜秉儿的表情,见她眉眼中没有多少阴霾,笑意有些浅淡。
“才分别两年,你连声阿兄都不喊了。”
姜秉儿回忆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我从十二之后也没喊过你阿兄了吧?”
她小时乖巧,比她大的都是喊阿兄阿姊。崔文津还有崔姨娘这层关系,小的时候还算乖乖的喊了几年崔阿兄。后来她越大越纨绔,和二十岁的儿郎都敢以玩耍技巧论称谓,哪里还曾再喊过旁人阿兄。
崔文津面不改色。
“分别两年,他乡再遇,又都是过命的交情,喊声阿兄你也不会怎么。”
姜秉儿果断拒绝。
“不会怎么但是会腻味。”
她不爱对外人撒娇。或者说不喜欢的人。而崔文津恰好就是长大后让她不喜欢的人。
说来也奇怪,崔文津从小对她很好,一直都笑眯眯的,通城人对崔家小郎印象都很好。
但是姜秉儿总觉着崔文津还没有沐悠世讨喜。
虽然沐悠世嘴巴坏脾气差动不动就和她闹腾。但起码沐悠世从来不会让她有别扭的时候。
更何况沐悠世当时一袭红衣陪她拜高堂,谢宾客,全了姜家的脸面。从那之后,沐悠世算得上她第二好的好友了。
但凡说这话的人是沐悠世,姜秉儿寻思寻思也会退一步,喊一声阿兄。
崔文津无奈笑了笑。
她太敏锐了,越大越不好哄,越与他疏远。
“罢了,不喊就不喊,叙会儿旧吧。”
崔文津似乎知道怎么把不耐烦的姜秉儿拿捏住,他口吻淡然说道,“前些日子见过姜姑父与伯母,又在京中见到你,也挺有缘。”
姜秉儿耳朵动了动。
她这次没推脱,在偏房外的小石桌与崔文津落了座,叙个旧。
崔文津知道姜秉儿对他不感兴趣,也知道她想要听什么,但他偏偏慢条斯理说起崔家的事。
无外乎当年先帝意外中毒,皇子谋逆导致番邦起军,靠近边疆地域的通城很靠近战火。姜家是商贾,咬牙扔下一切基业走了。
崔家是通城的通判,走不得,甚至崔父意外的得到当时按察使的赏识,在战乱的那两年为按察使效力,等按察使被调任为节度使后,崔父在节度使的保举下继任了按察使的位置。
崔文津还未考取功名,却也在节度使门下谋了个小职。
此次崔按察使入京述职,崔文津也是一道来准备殿考,好顺理成章在节度使门下高升。
姜秉儿一心二用,听得不怎么认真。
那敷衍的模样都不带遮掩的。
崔文津就喜欢她这幅嚣张而不自知的傲慢。
“正月刚过,我去临山书院求学时,意外见到了姜姑父与伯母。”
姜秉儿抬起眼皮,态度稍微端正了些。
崔文津就知道会这样。
可被她忽视惯了,偶尔被这么认真注视一次都难得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