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江湖

“客官您不知啊，都说天子脚下好讨饭，可偏偏灯下黑啊。”

小二重重叹了口气：“京城里面达官贵人数不胜数，不知道哪天就冲撞了贵人，赔了银子折了房屋，能离开京城已经是极好。”

“更多的人，便像这样，家中老小被逼死，无处伸冤之下上山做了强人。”

陈平一阵沉默，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群山之内，这就是江湖吗？

这是陈平第一次真正遇见，投身江湖之中，这和他想的不一样，江湖没有那么多的侠肝义胆，更多的是人性的善与恶。

江湖不是三山五岳里面高高在上的门派组成的，是匍匐在燕国土地上形形色色的人组成的。

扔下几个铜板，便翻身上马，一头扎进了这江湖之中。

......

“陛下，在城外五十里的茶棚内，发现了王爷的踪迹。”

龙一快速将不多时之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随后静静等待陈安的命令。

陈安看着奏折，道：“知道就好，什么都不用做。”

半月之后，夜晚，大雨，荒山古庙。

陈平拨弄着面前的火堆，火堆烧的很旺，这是他今日的栖身之地。

出来半月，他一边走，一边清理着沿途的匪盗，他相信这些事情，能有效的帮助他提高评价。

大雨下，一位女子闯入了古庙之中，她并不拘束，落落大方的施礼：“见过公子，可否借此避避雨？”

陈平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请便。”

姑娘将书箧放下，直接坐在火堆旁，温暖的火光浸透着她的容颜，长得并不好看，也不难看，只是一般。

从书箧中掏出一本空白书，研墨便开始写了起来。

“路遇大雨，得一破庙栖身，遇一公子相救。

从家中出来第三十七日，江湖在哪儿？

乾安一年，顾如留。”

顾如写完后才抬头看向陈平，双眼好似在发光：“你知道江湖怎么走吗？”

陈平一愣，看向顾如写的日记，有些好笑道：“你就在江湖之中啊。”

顾如脸色一惊，摇头不信道：“江湖就是这小庙吗？”

“江湖就是江湖，你在它就在。”

顾如蹙了蹙眉，道：“怎么跟我爹说话一个样？老气横秋的。”

陈平没有再说话，这小丫头脑海中想的江湖应该是快意恩仇，不过倒是执着，敢一人跑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有些人等不到，有些人可以。

又过了三个月，陈平回到了黑水县。

如今的黑水县和那时的区别不大，他来到大日武馆的地址，矗立在那里的早已不是大日武馆，而是一个酒楼。

来到小河村，村中早已不是当年模样，稚子嬉戏，农家做活，一如既往的平静。

陈平道：“请问，李念家在哪儿？”

“你哪儿来的？”小孩儿问道。

“京城来的，来寻一个朋友，她叫李念，父亲叫李远山，是一名猎户。”

旁边坐在墙根晒暖的老人吃惊的看着陈平，眼眸中尽是震惊：“她......她死了，你怎么知道她？”

看着这个白发老妪，陈平依稀看到了一个人，张巧。

真的好像。

陈平说了个谎：“故人之子，路过此地，特来拜会。”

老人点点头，也不怀疑，谁会惦记一个死人呢，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

“他就葬在后山，去云林山的路上。和她的那条小黑狗葬在一起。”

陈平愣了片刻，抬脚朝着后山走去，往后山的路他很熟悉，走了许多次。

在后山上寻了些许时间，果然看到两个矮小的坟堆，陈平撇开落叶，果然见到了一行字：“李念之墓。”

“阿念，我来了。”陈平沉默道。

轮回一世，再见故人，故人却不在，这就是轮回的代价吗？

第一世为蝉，短短两个月的寿命，自己从未感觉到变化。

再一次重生为狗，十一年的寿命，自己从未感觉到离开，虽然春夏秋冬在变化，可没有人离开。

这一世，自己看到了，看到了故人的墓，看到了小河村内稚子问自己是谁。

看到了时间的流逝！

故人陆续凋零，我却如旧。

陈平心口像是压了块巨石，他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