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曾经
第118章曾经
行言思明白萧笑想问的是什么，萧笑于他是什么？不只是一见钟情，更加是黑暗中沉沦的人看到的一束光亮，本能的去追寻。而后在不见光亮的漫长岁月里，时不时的提醒着自己有一束属于自己的光明在等待着自己去追。偌大的卧室里只有一张黄花梨木的雕花明代架子床。四角皆是立柱，上有顶架，有门围子同角柱相连。顶架上镶着一面玻璃镜子，清楚的照着床上的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
行言思的下巴抵着萧笑的脑袋，目光有些悠远，在记忆的端头打开的那一瞬间，他身体无意识的一颤，仿佛又回到了剧烈的撞击来临的那一刻。然后是火光冲天，天翻地覆。
“笑笑，在遇到你的时候，我并不是小行先生，我其实有个哥哥，他才是那个手握行天的人。”
萧笑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行言思的手，她发现自己其实很残忍，能够让坚毅如行言思甘心堕落的过往，必定是痛苦非常的，她现在居然要求行言思重新回忆起来，再一次接受凌迟。
“那一天，哥哥带我去布鲁塞尔大剧院看图兰朵，路上遇到了车祸，行天失去了真正的小行先生，我侥幸活了下来。”
萧笑突然明白了在泰国行四为什么要杀行言思，为什么说他是靠篡位夺的权，原来他们曾经效忠过的那个小行先生死于了布鲁塞尔的车祸，而同车的行言思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父亲只有两个儿子，从小就要在我们其中选择一个人继承行天，行天的规矩是传能者不分长幼，所以我和哥哥自小收到的训练和教育是一样的。继承行天，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责任，从有了认知的时候，就被告诉着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心里也只有那样一个目标。直到我十二岁的那一年去了巴塞罗那，圣家堂就在那里，荣耀立面尚未完成，却让我挪不开步子，那种美比刀枪带来的力量感更加让我着迷。我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兴趣所在，愿望强烈到不惜背出行天。我跪了三天的刑堂，自此放弃了成为小行先生，选择只做行言思。”
原来他真的曾经只是行言思而已，难怪，人只有尝到了滋味才会怀念。行天的刑堂，刑堂的行刑，几乎是但丁神曲的现实写照，萧笑难以想象那三天在刑堂，行言思受了什么样的苦，便是如今这样遥遥的想一想，萧笑也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行言思低头看着萧笑，温柔的说：“困不困，我不是一个好的讲故事的人。”
萧笑仰头浅浅的笑道：“不困，我喜欢你听说。”
“哥哥成为了小行先生，亲手创建南部，开辟了欧洲南部市场，成就很高。父亲也渐渐的原谅了我执意离家的行为，肯让我进家门了。一切都很好，我们兄弟没有因为争权夺利而反目，各安其位，兄弟和睦。但是讽刺的是，我和哥哥在他生前没有失和，却在那场事故之后被扣上了兄弟相杀的结局。”
萧笑至此才真正的理解了行言思对行四说：“不是我”，那个时候心里的悲愤和委屈。他可以被世间误解，却无法释怀，行家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猜忌于他，质疑他和他哥哥的兄弟情义。
萧笑说：“公道自在人心，懂你的兄弟自然会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行言思轻轻的拿起萧笑的手，放在嘴角轻吻，“哥哥去世之后，行家无主，我从来就不想做小行先生，本能的抵触。加上那时候伤的很重，医生给我用了大量的吗啡和抗抑郁药物。我逃出医院之后，所有的药物骤然断掉，让我的情绪和心态出了很大的问题，异常的暴躁，行事极端。国内行天的势力并不大，所以我潜了回来，无所事事，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见多了黑暗和挣扎的一面，索性坑蒙拐骗偷，过一日算一日。”
萧笑抬头通过顶板上的镜子去看行言思的脸，他脸上情绪的痕迹依然很淡，黑眸沉沉，浮着一丝哀伤，又有一丝喜悦显了出来。
只听他说：“笑笑，就是在我人生最黑暗颓废的时候遇到了你，我看到你脸色灰暗的在车站接了一个电话，那种表情像是此生无望就此诀别的样子。然而，在发现我之后，你却突然光芒万丈，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可以说是你打醒了我了，将我从囚禁自己的牢笼中放了出来。那之后，几番生死，我总是舍不得放弃，因为我还没有亲自谢过你。”
萧笑眼角有些湿润，寥寥几语，她怕是无法体会得到那个时候处于人生低谷自暴自弃的行言思，内心经历的是怎么样的煎熬。
原来是这样，如今看来光鲜显赫的小行先生，也曾经落魄至极，生机颓败。
原来自己之于行言思，是那样一个意义巨大的存在。
行言思翻开皮肉，把血淋淋的伤口拿给萧笑看，萧笑亦能以相同的诚心酬他。
“你看到我接的那个电话，是我在向一个人告别，也是向自己过去的人生告别，确实是与此生告别的时刻。也正是那天我接受了天行者行动，成为了萧笑。”
行言思握着萧笑的手，一时间心中情绪翻腾的厉害，他曾经无比的憎恨那些让萧笑放弃自己人生的高位掌权者，同时也恨自己没有当时就留住萧笑，把她安然的摁在自己身边，而是选择了成为小行先生之后才开始找她，因为他狂妄的以为，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行天找不到的人。
可是现在行言思才知道，原来不是自己的执意让五年的时光白白浪费掉，而是一切在他见到萧笑之前已经开始了运动的轨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待情绪渐渐平复，行言思突然问道：“向谁告别？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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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风变得太过迅速，萧笑措手不及，“喜欢的人。”
待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萧笑“啊”的一声，一把抓起杯子兜头盖上，“困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