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字画“你死了最好。” - 落匪 - 问尘九日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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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字画“你死了最好。”

第31章字画“你死了最好。”

沈琅屋里养的那只兔子死了。

他前两日看它就病恹恹的,两耳耷拉下来,很没精神的样子。这兔子寻常大多是金凤儿在养,因此它这一病,金凤儿很是伤心,还跑去郑婆婆那里问了些草药来,也不知对不对症,只胡乱给喂了些许能疏风散热的金银花和连翘下去。

到了昨日,这灰兔子已是食欲废绝,连平日里最爱吃的地丁也不吃了,只一径颤着脑袋急喘气。傍晚时沈琅往笼子里一看,那兔子的四只蹄腿已然僵直,不知什么时候死去了。

金凤儿对着兔笼掉了几滴眼泪,随后便打算把这灰兔子提去后山林子里刨个坑埋了。

这山头上有片林地,里头全是大大小小的坟包,大多没立碑,好些的也就有个木牌子,草草地刻写了名姓与生卒年月。

沈琅之前让金凤儿推自己出去走走的时候,偶然经过这边两次,金凤儿怕鬼,总疑神疑鬼地觉得里面猫着许多鬼魂,若是阴雨天,或在夜里时,他是万不敢打那儿经过的。

这灰兔子之死不知怎么的,就触动了金凤儿心里思乡的那根弦,沈琅难得见他愁眉苦脸地叹起气来,嘟囔着说:“还是以前在家里时好……”

说着他觑一眼沈琅的神色,沈琅面上倒没什么什么,只是金凤儿怕他为自己这句话伤怀,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金凤儿推着他回去时,在路上遇到了几日不见的李云蔚。

他手里拿着两幅手卷,笑着迎上来:“我才要去找你,谁知恰巧在这里就遇上了。”

“三爷找我有事?”

“是这样,上回你送我的字,我得闲时装裱起来了,半月前随其他礼物一道送去了那位老爷府上,谁知那位今晨忽地叫人传口信上来,说这字很好,问怎么没有落款,又是出自谁人之手?还问我再讨些墨宝过去。”李云蔚道,“所以我特地从库房里找了些好纸过来,烦你再写一些。”

沈琅脸上并没有被人赏识的欣喜:“我不过无名无姓之辈,再好的字,也不过废纸一张,他要去做什么?”

李云蔚:“你也太谦虚些。那位老爷爱字画如命,不拘什么名家名迹,只要是技法精湛,可得入他眼的,他都会收藏。”

不过是几张字,也不费什么功夫,沈琅点了头,复又问他:“你着急么?”

“我今日不忙,等你写好了我就拿去裱,也省得你再叫金凤儿送来,”李云蔚笑,“正好顺带着去你那儿讨口好茶吃。”

一路说笑着回来,才刚到门口,便看见那半掩着的屋门被人从里向外推开来:“你去哪儿了?”是薛鸷的声音。

他先是看见了沈琅,然后才是站在他身侧的李云蔚,他话音停顿了一下,才道:“三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央他写几幅字。”李云蔚笑了笑,接着上前几步,又低声对他说道,“对了,方才有人过来只会你没有?秧子房那边才刚闹起来了。”

“二哥呢?”

“他和屠正都在,”李云蔚拽着薛鸷的手臂拉他到一旁,沉声道,“昨晚里头有个秧子熬不住,一头栽倒在火堆里,烧花了一张脸,旁边那几个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突然暴起,围起来就要抢屠正手里的刀,屠正也恼起来,不小心砍伤了两个秧子。”

薛鸷皱起眉:“肥的瘦的?”

“是最肥的那个。被砍到了这儿,骨头都出来了,”李云蔚说着指了指肩颈的位置,“血淌了一地,郑婆婆方才被我叫过去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救活。”

“是长了十一根指头的那个?”薛鸷神色一黯,“那位不是说要保他?”

“是说要保,不过当日也只叫人送口信来说要留他一条命,可都这么些时日过去了,也不见他家里人筹钱来,我想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李云蔚说道,“只是我怕二哥脾气急,这事他一个人拿不定,还是要找你过去看看。”

薛鸷看了后头的沈琅一眼,然后才对李云蔚说:“我过去看看。”

嘴里说着有急事,可临走时还是顺道过去,不轻不重地摸了一下沈琅的脸,沈琅擡眼看他:“你送我的兔子死了。”

“怎么死了?”薛鸷问。

“不知道,”沈琅说,“忽然就不吃草了,然后就死了。”

薛鸷想了想:“我一会儿再去抓一只给你。”

“不要了。”

“小猫小狗呢?田大养的狼狗前几日生了一窝崽子,你要的话,我去给你捉。”

沈琅:“我不要养。”

薛鸷想起他平时也很少抱那只兔子玩,偶然见到过几回,也都是金凤儿强行塞到他手上的。这人大约是真不喜欢这些小宠,所以他也没有强求。

“行。”

李云蔚站在一旁,只是看着两人微微笑,不说话。

……

薛鸷去了约莫有一个时辰才回来,还没推门进屋,就听见里头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动静。

他站在外边偷听了会,只听见李云蔚说什么:“尤其是这几笔,海棠横斜而出,实在绝妙!这几只蝶也画得好。我看不然再附一首诗句上去,就用郑守愚的那首‘春风用意匀颜色,销得携觞与赋诗’,你看怎样?”

叽里咕噜的,薛鸷听着只觉得头疼。

然后似乎是沈琅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说了声:“好。”

薛鸷一拍墙,好么?好个屁!

他虽没读过书,可也从别人口中略听过几个成辞,听见两人在里边谈诗论画,脑子里便陡然闪现出了“琴瑟和鸣”这个词语。

想着想着,脑海中的那两个人影便越贴越近,薛鸷受不了了,手上没留劲,重重地便打在门上推了进去。

里头的人被吓了一跳,薛鸷扫眼过去,李云蔚手里拿着副画,人站在离沈琅有几步远的位置,中间还有个金凤儿挡着,于是他心里的不爽顿时消散了一半。

“怎么这么急?”李云蔚看向他,“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没,”薛鸷若无其事,“方才手重了。”

顿了顿,又问:“你们方才在说什么?我在外边听着里边好热闹。”

李云蔚笑起来:“才刚我看见这桌案上放了几张画作,问沈琅,他说是戏墨之作,可我怎么看怎么生动,于是便央求他再作一副画给我——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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