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金蕊希走了,病房里只有监护仪单调的声音,规律地敲打着空气。
孟希贤松开紧攥着被子的手,慢慢下了床。
她换回了自己的衣物,甚至没有力气去看一眼这个住了好些天的病房,只是凭着本能,一步一步地挪向门口。
外面有护士推着车走过,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大概是觉得她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
孟希贤没理会,她扶着走廊的墙壁,如同一个失魂的木偶,向电梯的方向挪去。
电梯里空无一人,金属门在她面前合拢,映出她泪痕狼藉的脸。
就在电梯运行过半之际,脖颈处传来极其细微的一声。
她下意识地摸向颈间,金司承送的异彩项链,却已经毫无预兆地断了链子,砸在电梯厢地面上。
她盯着那发出耀眼光芒的宝石坠子,那些被绝望压下去的关于金司承的画面,瞬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她淹没。
——他亲手给她戴上项链时,指尖划过她后颈皮肤的温热触感。
——在河边他抱着她哽咽的“别抛下我”。
——他失明时摸着她的脸,说会把她记在心里。
——她被软禁逃出生天,看到口罩下面他那张自毁的脸。
——两人在沙发上接吻,他说他有个天下第一好的女朋友。
过往的每一帧画面,都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在孟希贤冰冷的心上。
那条项链就像一把淬火的匕首,捅穿了她用金蕊希恶毒话语和自毁念头编织起来的外壳。
她不要这样!
她不能这样!
她凭什么要被金蕊希逼走?
凭什么要像怯懦的逃兵一样离开?
她答应过不会丢下他,他也说过一定会想办法医好她!
凭什么她要放弃搏一把的可能?
她感到无比的悔恨,几乎是扑跪下去,手忙脚乱地去抓起地上的坠子,攥进掌心里。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她并没有离开,反而又按下了病房的楼层号。
回到楼上,孟希贤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金司承正站在她病房门口,眉心紧锁,焦灼地在向护士询问什么。
“金司承!”孟希贤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他的名字,跑着上前撞进了他的怀抱里。
金司承踉跄着后退一步,双臂紧紧收拢,将她箍在怀里。
孟希贤的脸埋在他胸口,眼泪汹涌滚烫,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衬衫布料。
金司承的心被她的哭声揪成一团,“你刚才去哪里了?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孟希贤只是摇头,哭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不想走……舍不得……我舍不得……”
颈间那枚被攥得温热的坠子,硌在两人紧贴的胸口之间。
“不走,不走,谁都不能让你走。你别怕,我在呢。”
金司承抱着她,不停地低声安抚着,眼角的余光,越过她凌乱的发顶,不经意地扫向了走廊尽头的拐角。
他的眼神沉了下去,如同暴风雨前凝固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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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秉诚办公室的门没关严实,留了条缝。
金蕊希刚从楼下上来,想找他签个字,正好听见他在打电话。
“……司承那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嗯……让他多休息,别太累……”
金蕊希撇撇嘴,又是金司承。
他回集团上班才十天不到,但父亲那双眼睛,好像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见不到人的时候,十个电话里,有八个还是在问他的事。
问助理他的行程,问秘书他的状态,甚至拐弯抹角地打听他吃了什么。
更可笑的是,金司承走路还有点不利索,拄着拐杖在集团大楼里晃悠。
那些老家伙们倒好,一个个见了他,跟见了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似的。
王董、李总、陈副总……哪个不是公司元老?
以前对她金蕊希还算客气,现在金司承一出现,汇报工作都先找他,好像他才是这艘船的掌舵人。
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她推开了门。
金秉诚刚放下电话,擡头看见她,脸上已经换上了惯常的严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