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92章临朝
第92章第92章临朝
谢玉书命裴衡亲自去请太医院院使过来,悄悄去,在圣上没有醒来之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圣上身体不适的消息。
裴衡明白,朝堂才刚刚安定,自然不能在农祭这一天传出圣上中毒一事。
他前脚刚走,谢玉书就又问了宋玠一遍:“你当真没有法子清除小刀体内的毒素?”
殿中只剩下她与宋玠二人,他仍跪在地上擡起头看谢玉书,反问道:“皇后当真希望小刀长命百岁吗?”
这句话将谢玉书问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榻上的小刀。
宋玠却又说:“皇后该很清楚小刀只要活着一日,你就很难真正称帝,哪怕你手握实权,朝堂上受万人朝拜的依旧是小刀。”
他伸手轻轻落在了谢玉书的膝上,叫了她的名字:“玉书我们做了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让你做皇后吗?我扶持这么一个大字不识的乞儿做皇帝是为了让你做他的皇后吗?”
当然不是。
“我是为了让他成为你称帝的踏脚石。”他没有丝毫遮掩的对谢玉书说:“所以他死了,是天命所归。”
谢玉书看向膝边的宋玠,他眼睛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欲望,这种欲望甚至超过了他们同床而眠时的欲望,是一种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托举上最高峰的欲望。
她有些看不明白宋玠,他如今猛烈燃烧的欲望超过了他自己称帝,甚至是得到她。
“前朝如今你已渐渐掌控,你该做的不是救小刀,而是尽快地怀上皇嗣。”宋玠的手握紧了她的膝盖,“只要怀上皇嗣,小刀一死,你腹中的孩子就是大巽朝唯一的天子血脉,到那时你称帝不是易如反掌?”他从膝上挪到她的手背上,冰凉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轻声说:“至于你怀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小刀的,也不重要。”
谢玉书看到一条清晰无比的捷径,她很难不被宋玠的话语诱惑,若是小刀长长久久的活着,她必定要十年二十年,乃至更久的苦心经营,想办法让小刀合理让位。
可若是小刀在她怀上皇嗣之后就过世了……
“玉书,你难道忘了你的初衷吗?”宋玠握起谢玉书的手,贴在他刚刚被扇红的脸上,喃喃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在我死之前,让我为你扫平一切障碍吧。”
谢玉书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过她的初衷了,她的初衷是什么?
当初是赚够生命值和钱,替玉书报仇后,回到原本的世界。
可在持有万人迷值越来越多后,她发现不只可以获得更多的钱,她还可以获得权力、成为女主……她就想为什么不真的做皇帝试一下?
人的欲望在不停变化,初衷怎么可能不变?
要她现在放弃一步之遥的帝位,穿回现实世界,她做不到。
她在前朝的布置才刚刚稳固,她还没有开设女子科举,她还有很多想做又没有做的事……
可她依旧对膝边的宋玠道:“我从未忘记过我的初衷,但小刀未必就要死,他可以假死离开,可以换一个身份改头换面留在我身边,我有的是法子称帝,我并不需要牺牲一个真心实意待我好的人才能称帝,你也不必用这些话来动摇我,江山我要,小刀我也要留下。”
“你只需要回答我,还有没有法子排除他体内的毒素?”谢玉书不喜欢被宋玠左右她的想法,哪怕她明知道那是一条捷径,她也不需要宋玠来告诉她:“当初是谁为小刀配制的丹药,将那人带来见我。”
她抽走了手。
宋玠望着她心像是被剪刀裁剪一样痛起来,原来她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是不舍得牺牲他去做任何事的。
所以她是真的不喜欢他,才把他当工具一样使用。
开心了,t奖励他一点甜头。
不开心,随时可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他心里就更恨起小刀来,若是小刀没有成为皇帝,玉书绝不会选择小刀做他的夫君,更不会对他生出这么多不舍和爱怜来。
他更不能让小刀活着,不然他做的这一切,都成了为小刀做嫁衣。
从小刀立玉书为后那一天他就已经决定,小刀必须死。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玉书,不是为了成全玉书跟小刀。
但他不想惹玉书生气,所以他还是如实说:“若是皇后吩咐,我自然会把那人带过来,但我没有骗皇后,朱砂毒是不可能被彻底清除的,如果可以,我早就不必忍受痛苦了。”
谢玉书看向他,说了一句令他伤心的话:“他比你年轻那么多,又不曾中过寒毒,你不能,不代表他就不能。”
宋玠跪在地上,浑身冷透了,自嘲地笑笑说:“是啊,我原本就是命不久矣之人,怎么能和他比?”
殿外响起滚滚闷雷声,这是要下春雨的样子。
到了夜里,真的下起了雨,春雨滋润大地,还是在圣上与皇后农祭第一天就下了雨。
昏迷的小刀被秘密送回了宫。
宋玠一面将他的丹师带进宫见皇后,一面按照原计划命人去街头巷尾宣扬皇后是天命之女的“预言”。
这些日子他总感觉寒毒又要再犯了,过了今年他就虚岁三十了,他担心真如他师父当初说的那样,他活不过三十,所以他不能被打乱了计划,他要尽快扶持玉书称帝,送走小刀。
谢玉书见了太医院院使,也见了那位当初给先帝炼丹的丹师,得到的答案都不乐观。
太医院院使比较婉转,他说可以试试放血排毒的疗法,虽难以保证完全排除,但至少比现在更好。
丹师却直接说,当初那些含朱砂毒的丹药既然能通过血令先帝暴毙,如今就不可能排除,毒素已经沉积在五脏六腑之内,只能尽可能的减轻痛苦,延长寿命,治不好。
至于能延长多久寿命,丹师也说不准。
小刀是在玉书跟太医、丹师谈话时清醒过来的,他胸腔之内痛得厉害,像是被什么灼烧似的,脑子也很晕,在晕眩中他听见谢玉书压低了声音对太医说:“那就放血,所有的法子都用上,一定有法子对圣上的症。”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他能听出玉书的着急,她甚至愿意让太医先在宋玠身上试验一下放血的治疗法子,等确认稳妥再给他用。
窗外雨声和雷声交加,他看着黑透的窗外天色,猜测玉书一定一整天、一整晚都没有休息一会儿。
等太医和丹师走后,殿中静下来。
他连玉书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她明明就在一层纱帘之隔的外面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