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

单恋吗？

坐在去往医院的出租车上，许应淮怅然地看着窗外的街景，注视着小雨在车窗上落下的水珠连成串，像无数银项链掉落，想起多年前她偷听到的一段对话。

那是高二时候的事情了，发生在许应淮还没有和周子榕闹掰，周子榕家里也没有出事之前。

课间，许应淮和沐宵挽着手去楼下打水。

还没走进打水房，许应淮就听到周子榕那几个兄弟咋咋呼呼的声音。

不过一秒，许应淮便得出周子榕也一定在里面的结论。

许应淮嘴角一翘，上挑的狐狸眼闪过一道光芒，她忙拉着沐宵的手，在门口站住，打算等会吓一吓周子榕。

她屏息凝神做好准备，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人问，“周子榕，你是不是也喜欢许应淮啊？”

一听到“喜欢”这个字眼，许应淮莫名其妙紧张起来，松开了跟沐宵牵着的手，身体微微僵硬，耳朵却贴着冰凉的墙壁，往前蹭了一段距离。

周子榕那副低沉带磁性的嗓音，混着烧水器运行的声音缓缓流出，“你有病？”

“什么叫也？”

许应淮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住，当时她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周子榕这两句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字的话让她这么失落，她只是好整以暇地预备着，努力将那颗突然变得沉重的心脏调动起来，发誓一定要杀周子榕个措手不及。

“哦，所以就是你不喜欢许应淮，但许应淮单恋你咯！”

“单恋？”周子榕反问。

“是啊，许应淮长得是好看，可是脾气也大得很，先前开学的时候几个男生给她表白，但最开始嘛，大家很含蓄，文绉绉给她表白她听不懂，她以为别人是来她这里背古文了，好心给人指路说办公室直走左拐。”

“要么就是以为人家只是夸她漂亮，就笑着说谢谢，然后走开了。”

“那几个男生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她弄懂他们的心思，结果直接被她冷冰冰的一句我不要跟你谈恋爱给拒绝了。”

“里面有一个男生又倔又记仇，不气馁表白了好几次，许应淮说话也越来越难听，后来他就恼羞成怒了，想着捉弄她，把她的书包藏起来，揣着兜自认为很帅地走到她面前，叫她必须答应表白才还给她。”

“然后你知道怎么了吗？”

“你要是知道了，你也是要夸她一句牛逼的，许应淮直接反手揪着那人的耳朵去办公室找老师告状！告他偷她书包，告他心思不在学习上，逼着她早恋。”

“哈哈哈哈哈哈哈，咱许姐威武啊。不过自此以后，她身边几乎就没有男生敢靠近她，对她打歪心思了。倒是对你，啧，时不时还送点小零食，这明晃晃的区别对待，不是单恋是什么？”

“诶，我说你……真的不喜欢她？”

许应淮一直屏气听着，生怕错漏半个字。

那一瞬间，走廊上嘈杂的脚步声和聊天声像是被掐灭了，拐角那扇门里的所有动静被无限放大，热水机嗡嗡声的运行声，像是许应淮心脏紧张时发出的噪音。

周子榕却久久没有回答。

许应淮觉得自己一向算是还耐得住性子。

里面那个男生说的有关她的事迹，许应淮并不否认，也不打算追究他在背后议论她的事情，因为确实属实，而且她以往拒绝人，都是等别人把情话或者表白信，或是那些文绉绉带点古诗词的话听完才黑脸的。

只是眼下……

怎么心脏才跳了三下，她就数不下去了。

她觉得，如果是“喜欢”这个答案，回答的速度应该要不“不喜欢”快吧。

毕竟那只是两个字。

但如果周子榕要回答不喜欢的话，还要考虑他们以往一起长大，一起回家的交情，解释起来一定是一大堆。

许应淮最终还是在那道无声却已下判决的答案落地之前，转身离开了。

沐宵站在原地，看着离去的许应淮，擡腿离开前，将周子榕微微带笑意的回答听了去。

“我可没说那一句。”

“哪一句？”

“没说过我不喜欢她。”

……

病房里，周子榕左手打着点滴，右手捏着手机，拇指停在屏幕上却没有滑动。

陈熙进来之前，只听得他出神念叨一句，“七天了。”

“什么七天？”陈熙拎着大包小包地进来。

周子榕摁下手机侧边的按键，里面打开的日历页面，以及标了红圈的11月11日也随之消失，他轻声回答，“没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

“周子榕！”门边突然划过一道身影。

像是过电一样，周子榕猛地擡起眼皮，看到那片残影就认出了人，想要开口叫她，但许应淮早就跑没影了。

陈熙将水果礼盒拆开来，拿了一个苹果进卫生间刚洗干净走出来，他讷讷站在门口，问周子榕，“刚刚是不是有人叫你，还是我幻听了。”

周子榕无奈捞起手机，找到联系人打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