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船与孩子们（20）
海盗船与孩子们（20）
那种不好的预感被实现了。
阿尔杰下意识就想阻止少爷这个危险的念头，但埃特·克斯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阿尔杰追了出来，却没看到人影，他在门口犹豫着，还是决定先把在外面溜达的小少爷带回来。
不过很可惜。
他没有找到小少爷，也没能阻止大少爷。
……
暗处的阴影扭曲着升起，漆黑泛着触手蠕动着向天使围绕上来，将眼前的一切遮盖的密不透风。
那些触手很寻常的将天使当做了落入罗网的猎物，可好几根触手湮灭在净化的光芒下，猩红而狰狞的复眼不禁在黑暗中裂开，冰冷的看向那团耀眼之物。
时间凝固了一瞬。随后，他们突然狂乱的扭动起来，触手更加疯狂的将圆球包裹住，层层叠叠的将祂吞入深处。
在这些混乱污秽力量的包围中，天使察觉到这只海怪似乎并不由单一的意识体组成，身体里还混合着好几道截然不同的，波动相似的意识，祂们争夺、纠缠撕扯着一切，源源不断的散播着扭曲力量。
其中一道较为安分和强大的意识体得到了很大的主导权，这使得海怪在白天是较为稳定的蛰伏状态。
很有趣。这道意识体为什么这么做呢？
底部的触手撤走，天使安安静静的落入了海渊深处，越往下潜，环境居然愈发光亮起来，四侧的岩壁长着大片大片泛着荧光的蓝色水藻，而洞口尽头被密密麻麻的发光海草包围，好似精心构筑成的巨物巢穴。
但巢穴中什么也没有。
天使顿时诧异的看向入口。那里已经被漆黑的触手密密实实的堵死了，连一丝活水都进不来——
祂貌似被囚禁了。这个会发光的崭新巢穴，不是海怪的老巢，而是一个精心打造的笼。
专门为入侵者打造的陷阱？
也对，裂缝世界不存在世界屏障，反而像黑洞一样无休无止的吸引周围的一切，入侵者的出现是家常便饭。
由于天使和宿主在进入这个世界后低调行事，这只海怪并没有发现祂的身份，只以为是更特殊，更强大一些的入侵者。
一般神明知晓祂的到来，都恨不得有多远离祂多远。但也许因为猎物太多，这只海怪没有一一核实，甚至确认抓住后就置之不理了。
融珏没有担心。
再怎么疏忽，海怪也会有进食的时候。
沉淀于海底之物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许是一天、一周、一个月，在这个时间已经完全被打乱的世界，天使终于等来了海怪的本体。
那是一个残破的人形，下半身是密布地面的黑红色腕足，上半身是一具腐烂的人类躯体，和那些被污染的人死状十分相似，皮肤上遍布着肿块和鱼鳞。但和融珏预料的并不一样。
——这居然是一具神躯。
天使愣了一下，因为这个世界的状况太糟糕，祂下意识以为本土神明已经死光了。
污染世界的海怪，居然是一位神明。
没想到祂不但没死，还是造成这场灾害的罪魁祸首。
一般而言，本土神明是不可能做这伤害人类的事。神明在世界的孕育中诞生，在迎来毁灭的时刻，失去故土的神明也会就此消散，他们应当全力庇佑这世界的一切。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海怪伸出腐烂的手掌，无数只触手伴随祂的手掌一同探出，纠缠着卷向天使的脖颈。
距离近到了一定程度，天使听到海怪的胸膛中，有数颗心脏搏动的声音。
那是……其他神明的心脏。
天使在惊讶中把海怪一翅膀扇飞。
[看来我们找到宝藏了。]天使对汤圆传达道。
攻击海怪的一刹那，又是熟悉的震动感与极致的寂静降临，无形之物缓缓的封闭了周围的空间，和华莺当初在联盟围剿祂时一模一样的阵仗，但比那弱多了。
神明好像有一套统一打架流程，好像不把对手拉进自己的“领域”，就不会打了。
但这恰恰说明这只海怪非常擅长和同级者作战，恐怕其他几颗心脏的主人，就是落败在了这样的手段下。
天使暗色下的瞳孔犹如荧光海草般微微发亮，眼前的现实顿时犹如碎玻璃般轰然碎裂，分崩离析，这层假象之下是一片虚无，只有浩如烟海的画面徐徐围绕着祂。
祂本不具备靠自身直接读取信息的“全知”力量。
但此刻靠的离这具破烂的神躯太近，大量信息像是在寻找载体般四处飞窜，那是数个神明万载的记忆，像是飞速播放的幻灯片，天使不经意的一眼就窥视到了那些过往。
裂缝意外产生，几个世界被迫集合在一起之后，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神战。
天使不知道这场神战的原因，对于这些力量不够全面的本土神明，与同级者生死相斗的后果一般都是共同陨落，在彼此的世界发生碰撞后，他们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共存与互助。
不过换个思路，裂缝世界本就是要被铲除的隐患，与其在这里一同等死，不如吞噬其他神明的力量寻找升格的机会，前往旦墟才是最终道路。
成为最终胜利者之后，那位神明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云庭的要求。
他这样的不稳定缝合体根本不可能踏入旦墟沙漠，也不可能得到升格的机会，祂做的太差了，自身的混乱是其一，所统治领域的糟糕是其二，弑神是其三。
神明最主要的“脑”还存有不低的智慧，但贪多则乱，这点自我意识根本不足以支持祂的躯体容纳多个神格，被污染的神格不知压制了理性多久，等祂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称之为神明了。
曾经崇拜祂的人类，称祂为海怪。
而侥幸存续下来的教徒们，供奉的是祂的“手下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