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2章

第0022章

吴守听到声音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直起身，朝陶知易看了过来，但没有立刻说话。

在夜里，有些沉默是很不合时宜的，譬如现在。

因为看不清神色，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判断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陶知易悄悄吸了口气，然后慢慢挪着脚步走了过去。

李应说的对，他没有错，为什么要后退。

“表哥。”

“这么晚了，你站这做什么？没有蚊子吗？”

他说完立刻别开了目光，像是在刻意忽视他手里的东西，侧过身就想上楼。

吴守站着没动，也没有让路的意思，他转向他，接着皱眉看向他光着的脚，“怎么不穿鞋？”

“……不合脚，扔了。”

“为什么不穿个合脚的鞋子？”

陶知易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表哥，本来，来你们家的时候，我就只有这么一双鞋，一双鞋穿了三年，也该小了。”

“……”

吴守的表情渐渐变得烦躁起来，他攥着手，问：“你什么意思？怪我们对你不好？”

陶知易微微愣一下，垂下来的睫毛抖了抖，忍不住抓紧了衣角。

“我没有这么说。”

“……”

说完这句话，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只想回到他那黑漆漆的阁楼，至少那里安全，不用说很多违心的话。

只是他擡脚刚刚迈上楼梯，吴守后脚就跟上了去，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小鬼，挡在了他的面前，同时把手里的东西一同递了过去。

陶知易知道那是什么，先前被姑姑撕在垃圾桶里的通知书，被胶带又粘了回去，破破烂烂的，拙劣又粗糙，和他三年来的生命一样。

陶知易伸手接过，轻轻摸了摸，想到什么，转而又擡起头，直视着面前的人，忽然间开口。

“表哥。”

“我想知道，姑姑撕它的时候，你在场吗？”

“……嗯。”

吴守被问得有些不耐烦，“这个通知书怎么样根本不会影响你上好大学，我妈只是一时生气，还不是你……”

陶知易愣了愣，闻言有些不可思议，“还不是我？不是我什么？”

吴守耸了个肩，干脆也直接破罐子破摔了，他开口，话语里掩不住埋怨，眼神咄咄逼人。

“你不是明明答应了要跟我一起填去南平，为什么填去了安北？”

陶知易这下听明白了。

原来那不是姑姑一个人的意思。

他觉得可笑，“姑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表哥你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吗？你以为我从来不同你说成绩的事情是因为我成绩不好吗？还是你以为我虽然成绩好，但是永远都应该藏着掩着，因为我永远都不配过上一个自由人应该有的生活。”

“我是不会什么事情都说出口，但那也只不过是怕伤你自尊。”

“你胡说什么！”

似乎是被他过于直接的话戳中了哪里，话音刚落，吴守一个没忍住，下一秒直接伸手推了下陶知易的肩膀，他力道不轻，即使陶知易迅速反应过来伸手扶住楼梯扶手，还是狼狈的接连跌退了几步。

也许是吴守的动作让他心里罕见升出了一股怒气。

他一边稳着心绪一边擡头，道：“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想让我跟着去南平，为什么？”

“……”

对面没有任何的声音。

陶知易真的觉得好笑，“说不出来吧，表哥，你也知道说不出来，你也觉得这脏。”

他看着他，脸色铁青。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问问我觉不觉得脏。”

“陶知易！”

“你滚吧。”

吴守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要杀人，话也逐渐变得扭曲，“你这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东西，在我们家住了三年都养不熟。”

“是，我就想把你绑在一块儿，那又怎么了，你连自己爸妈都给克死了，我们还愿意要你，跟着我们，你有什么值得委屈的。”

“就算给我当牛做马一辈子，那也是你欠我们的。”

“……”

这样的话就算是真的恶到极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