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心脏微微酸涩，李应静静的同陶知易对视，楼梯间悬挂着的那盏灯围绕着许多的蝇虫，散出来的光芒却分毫不减，直直刺入人的眼里，也因此，陶知易能够清楚看见李应眼底下的希冀。

那真是道美丽的风景，简直是他从未涉足过的诸多风景之最。

他就在这样一番美景的诱惑下，睁着眼睛，怔怔的开口：

“李应，你喜欢我吗？”

“我说的是现在。”

陶知易这句话一出来，李应就知道他拿不到陶知易欠他的东西了，陶知易欠了他一个表白，欠了十年，那张纸上面每一个字句他倒过来都会背了。

他希望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陶知易能够亲口对他说出那些话，弥补十年前的遗憾。

但，没有也就没有吧。

他先说也不是不行，只要他们不再错过。

李应于是慢慢放低了声音，略显清淡的嗓音仿佛压抑着某种情感，“不止——”

“别说了。”

陶知易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不止什么。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看着李应的眼睛，他开始说话，语气难掩慌张。

“李应，今天很晚了，我们赶紧选好房间睡觉吧。”

陶知易极需要一个安静的夜晚去梳理自己，同时梳理李应，谁能明白呢，他原本只是想疏离李应的啊，并不是梳理。

他说完，转身快步上了楼，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间拐角处。

“……”

空气陡然间又重新归于寂静。

李应并没有急着上去，他在原地站了会儿，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却并没有点燃，只是把它放在手里，夹在指尖，任他们滚来滚去。

他微微仰头，昏暗的灯光完全照亮了他的脸，李应想起，某一年他和陶知易在路边说话，也同样是这样一盏灯。

昏黄的，温暖的，寂寥的，拉长了人的影子。

职工宿舍比预想中的要好一些，硬件设施虽然不如他先前租赁的那家公寓看起来精致舒适，房间却是奇异的要大了一点，也许是因为没有了卫生间。

一张床，两张柜子，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还有一张桌子，是木质的，很干净，看起来很新，一些基本的生活物品也都有，床单被套，热水瓶，洗脸盆，足够了。

地面虽然没有铺设木地板，但好在干净齐整，也完全可以接受了。

老实说，这里的确要比陶知易想象中的要好多了，毕竟他事先的心理预期其实很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的墙壁并不隔音。

也因此，陶知易可以清楚的听到，李应是什么时候转动钥匙开门的，走了几步到床边，歇了多久又再次站起来。

既然陶知易可以听到，那么反过来，李应也就同样可以。

这很不妙。

这让陶知易几乎有种半裸着的感觉，李应总是这么束缚他，就像个幽灵一样。

他就这么坐在床边，没有李应在对面，所有的理智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他于是默默拿起手机点进了浏览器的搜索框，然后快速打了一行字上去。

【人类的一切行为不是出自于怕就是出自于什么？】

可能是这里信号不好，手机页面先是一片空白，等待的那几秒钟，陶知易有点恍惚，他知道自己是想求证些什么。

可求完了呢，他要做些什么，陶知易不知道，可他还是想求证。

百度百科总是知道一切，陶知易想，如果他要是像百度百科那样知道一切，是不是他就能完全的明白李应。

他说出来的话，没说出来的话，他的假话，他的真话。

隔了一阵子，页面不再是空白，它终于告诉陶知易答案，像命运之神一样默默出现，写下了一行字。

人类所有的想法和人类所有的行为，不是出于怕，便是由于爱。

这是沃尔什在《与神对话》这本书上面写的，一个凡人想透了世界哲理，告诉命运之神，而后由神灵再次转述给另一个凡人。

陶知易就是那个凡人，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那时候李应脸上那抹似是而非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怔怔的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陶知易脸色平和的退了回去，又再次打开微信，置顶是李应，但他要找的却不是他。

打开阿喜的聊天页面，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阿喜问他是不是还喜欢李应，而他说不知道的画面，时隔几天，他又再次纠缠上这个问题，翻来覆去就是李应，阿喜一定会觉得他很窝囊。

他想了一会儿，对话框里面写写删删，最后也只是问：【阿喜，李应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这句话一出来，那句不知道也就不攻自破了，所以陶知易此刻还有种和阿喜撒了谎的羞耻感，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感情里的不知道，说不清楚，一切没有否定的回答都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纠缠，有了他们，就能说明一切。

两千多公里外，赵一喜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陶知易发消息来的时候，他正好掉了最后一滴血，纳闷的切了一声，拿起手机看时间，正好就瞥见了陶知易的那句话，顿时什么打游戏的兴致都没有了。

他从沙发上蹦起来，来回走了两步，咬着嘴唇发了个【有】过去，又捏了捏手指，心情莫名激动。

李应可以啊，这才一天不到，进展这么快。

效率这么高，不愧是它的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