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陶知易实在心不在焉的明显,钟思屿就坐在他旁边,不用多留心就注意到了。
趁着大家热聊的功夫,他及时退出来,推了推陶知易的肩膀,又凑到他的耳边,问:“你咋了,怎么不说话啊。”
陶知易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间回神,眼中好不容易聚了些焦,对着他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我去趟卫生间。”
话落,也没等人说话就直接起身出去了。
“那你快点。”
钟思屿这样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他再回过头的时候,身边已是空空如也,却也压根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从吃这顿饭开始,除了说了一句自我介绍,其他的任何时候,陶知易的存在感都是极低的,从不主动加入话题,正好他占得位置少,低着头几乎就找不见踪影了,因此也没人把他放在心上。
钟思屿确信这里没有人他喜欢的人。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见过陶知易的唇畔有过笑容。
却是一直在很认真的在吃饭,明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食欲,为什么要一直不停的往嘴里面塞东西。
钟思屿不知道自己这个室友又钻进了哪个牛角尖了,他得注意养精蓄锐,也许今晚又是一番开解大业。
微微叹了口气,他端起酒杯,坐起身到李应跟前,和他聊起方才未尽的话题,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李应对他的态度好像淡了些。
而陶知易认真吃饭的原因也非常的简单。
只是因为这是李应请的客,而他不想浪费他的钱,仅此而已。
手边的水哗哗从池子里面流走。
陶知易对着镜子,就这样看着自己额前滴着水的头发和微微泛着苦涩的脸庞。
他心里面有太多的话想要问出口。
也许方才他就应该有模有样的学着钟思屿,或者跟在他身后,顺其自然的拿起酒杯起身去找李应说话,一气呵成,把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而不是借口出来上厕所,像个落荒而逃的逃兵,在这里对着一个镜子,对着另一个陶知易缄默无言。
因为这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显然不会有任何一个叫着陶知易名字的人会真正清楚叫着李应名字的人的想法。
这就像是一个诅咒,即使每每他的面前都会出现一个像样的模板,即使每次这种场合,这种时刻下钟思屿都已经把饭喂到了他的嘴边上,他明明只要照着学就好,可是一旦对方是那个人,是李应的话,一切就都变了。
一个不会问,一个不会答。
当时在走廊上,李应问他穿过没有,他虽然不解,但也摇了摇头如实说了没有,那为什么他掉头就走了,又为什么吃饭之前还要去专门换了套衣服。
和他拥有同一件衣服就那么让人反感吗?
他其实可以理解,也许有些人就是这么的高傲,只喜欢独一无二的事物,所以陶知易不该说自己也有,因为这样会破坏他们那些莫名奇妙的优越感。
但也不排除,他就是忽然间讨厌那件衣服了,所以一刻也忍不了马上就要脱下来。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喜欢的那个李应到底是去哪里了,为什么他压根就在他身上找不见踪影了,只剩下一副空空的皮囊了吗?是有什么东西遮掩了月光,还是从始至终他的判断都是错误的,那这到底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讨厌的究竟是衣服还是人呢?如果讨厌的是衣服那又为什么要穿上,如果讨厌的是人,为什么时好时坏?
为什么送药?为什么帮他付钱?为什么总是……给他打电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陶知易的眼泪忽然止不住的往下流,他简直恨透了这种无数个问题绕着脑袋转的感觉,假如第一个冒出来的问题解不出来,后面的一切就也全都不知道。
他是笨,可是完全没有线索,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他头一次不想要再喜欢李应。
钟思屿问他甘心吗?他不甘心又怎么样,李应有心吗?
他不喜欢被讨好,可是不讨好的话,不顺着他的意来的话又会被讨厌,如果不想要被讨厌,除了讨好他还要别的办法吗?
陶知易简直委屈得要死,他搞不明白,李应怎么这么让人讨厌。
头顶的光刺眼难挨,眼泪顺着脖子一直往下流,顷刻间打湿了他身上那件深蓝色的绒毛卫衣,陶知易当初选择穿上这件衣服去见李应就是因为它的颜色像是那天晚上的海,可是直到它被眼泪浸湿之后,那种似黑似蓝的颜色,才是最像那天海洋深处的颜色,才最像是眼泪。
陶知易这个厕所上得实在太久,身旁一堆人叽叽喳喳讲个不停,李应就算不听也忍不住烦躁起来,盯着那个唯一空着的位置看了许久,忽然间起了身。
他一起身,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盯着他不明所以,李应也没解释什么,插着口袋抽了身出去了,出了门,里面重又吵闹起来。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离了谁都能转,存在感这种东西纯粹就是自找的,有没有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李应出来不是要去找陶知易。
二楼走廊转弯处带个阳台,他站在那里,对着外面吹风,过会儿又从口袋里面抽了根烟出来,只不过堪堪在指腹间打了几个滚儿,李应就又放下来了。
用视线圈一小块地出来,正对着的楼下就是那天和贺旻碰到他们的地方。
离了那个家,李应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通常不会想太多,想做什么就去做了,不过是好玩。
只不过后来被贺旻逮到又非要问他:“你那是真晕,还是假晕?”
李应低头发完给汪森野的回信,闻言乏味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别打诨……”
他抱着双臂,狐疑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