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二零二零年，坚硬乐队又来到aco演出。

那时候，陶知易正和李应在香港旅游，知道这个消息，自然也会去凑凑热闹，毕竟，他们和这个乐队多有结缘。

不管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这都是他们的起点。

雕花水晶吊灯洒下斑驳的光影，和上次主色调的紫略有不同，今天的主色调是绿。紫不紫，其实绿不绿的，陶知易没什么感觉，他本不喜欢这些科技产物，他只是为了那首歌而来，不然，还不如出去晒晒太阳。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诱人的酒精香，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复古香水的芬芳，交织在一起，浓郁得让人发晕。

也许是心境不同了，所以即便再是怎么难忍的味道，他也没有露出什么飘忽怯懦的表情。

李应一直在后面看着他，看着他进入这里，步态轻松，如入无人之地，唇角微勾。

这就对了。

环境怎么样，喜欢还是不喜欢，已经融入了还是没有融入，已经适应了还是没有适应，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是谁，又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而来，又是因什么而去。

心里面一枚定海神针，走到哪里，都是无人之地。

想到这里，看着陶知易不卑不亢的背影，他忽然觉得神奇，明明自己做什么工作都会时不时感到厌烦，却唯有收落叶的工作再怎么样都做不腻。收陶知易身上凋零的落叶，看着他长出新的嫩芽，会有一种从心里油然而生的满足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比他以往的体验的各种感觉都奇妙。

等到他终于细细品味完这种感觉后，他略一伸手，轻而易举的握住了陶知易的手腕。

那人回头，神色茫然，“怎么了？”

李应对着他微微一笑，“你忘记一个东西了。”

说着，又再次把那块四周黄花梨木，中间用金子镶成的“1”字牌递给陶知易，告诉他：“这是你的身份。”

陶知易看着他，迷茫的眨了眨眼。

“我的身份？”

他捏着那块牌子，低头深思了三秒，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脸色忽然间爆红。

李应一想到自己正在一本正经的逗他玩，心里快止不住笑，演员的专业素养却告诉他——

去他吗的演员素养，陶知易怎么这么乖。

将要破功的前一秒，他暗自压下这种悸动，面无表情，道：“走吧。”

“去听《圣洛都天使》。”

李应明明说想听歌，却又等不到开场，就靠着沙发背睡着了，陶知易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次一到这种灯光交错的场合就看起来很疲倦，总是要睡觉，心里担心，也问过他，李应只说眼睛不舒服，陶知易猜想可能是因为琥珀色的眼珠和黑色的眼珠对光的适应程度不同。

但他也没有求证过。

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越是美丽的事物，越要付出一些代价，比如实用性会差一些，会脆弱一些。

像是李应这么漂亮的眼珠，也许，就是容易疲倦。

闭上眼睛越多，眼皮遮掩的越多，人们就会越来越觉得稀有，就会越来越珍贵。

这也很符合李应这个人的调性。

稀有，美丽，珍贵。

但是李应本人要比他的眼珠子厉害得多，李应本人并不那么脆弱，他本人像珍珠，心情好的时候会装作一颗水玻璃球，心情不好的时候却会化作一颗千年玄石。

他睡前已经咬着陶知易的耳朵告诉过他，等乐队开场的时候，如果他还没有醒来，就把他亲醒过来。

陶知易才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他才不是什么胡作非为的歹徒，心里只想着调情。

他把心里话告诉李应。

李应笑他，“什么歹徒，搞的见不得人的样，你什么身份不是在你手里了吗。”

陶知易闻言，心顷刻间颤了颤，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握紧了些。

越想越羞耻，忍不住轻轻叫了声：“李应。”

“怎么？”

陶知易盯着他琥珀色的眼睛看了看，也许是被美色迷倒，觉得李应再怎么样，也没关系，又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其实心里仍然有什么。

简直不敢想，难道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为什么这些事情全都要拿到台面上来说，他只会觉得羞耻。

陶知易大概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产物叫做gay吧。

不过aco并不是。

李应也并不可能带他去那种地方。

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还把东西往身上藏了藏，李应心里乐开花，听他的话，面上却又挑着眉，滚了滚喉咙，不动声色去问他：“你觉得，做我的1见不得人吗？”

“不值得炫耀一下吗？”

陶知易被他的话问得发怔。

其实他本人并不是那种喜欢炫耀的人，不喜欢声张自己拥有过什么东西，而别人始终无法拥有，他总是内敛，边缘，而不是张扬，肆意。

因为，即使是拥有过的东西也始终会失去，世界总是在不停变化，没有什么词是绝对永恒的，改变，失去，这些都不过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