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喜欢。
第24章喜欢。
余为手腕扭了，还是右手。
陆有荣十分愧疚和心虚，从医务室出来，小媳妇儿似的不敢说话。
余为好笑道：“只是扭了又不是断了，过几天就好了。”
“我就是开个玩笑……”
余为叹气：“下次别开这种玩笑。”
陆有荣意味不明地擡头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在半空相撞，空气里仿佛有什么心知肚明的东西在随风而动，两人又默契地偏开了头。
余为转开话题道：“等我二叔来之后，我想跟他一起回趟家。”
陆有荣双手插兜，校服外套被他披在肩上，武林大侠似的：“哦，你要请假吗？”
“嗯。”余为道，“我想回去看看我妈他们，我爸进去了，怕他们受欺负。”
陆有荣从台阶上蹦下去，站在下面擡头看他：“什么意思？不是有亲戚帮忙照顾吗？”
余为摇摇头，没解释。
陆有荣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暗骂一声：“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把他们接到身边住？”
余为看向陆有荣的眼睛，那里头装满了希望、烂漫、淳朴和美好。他没有看见过，也没有机会看见世间的阴暗面，不知道有些苦难受得久了，不会让人再想去解决它，而只会让人想逃，逃得远远的。
余为自惭形秽，这一刻觉得自己分外丑陋，便移开目光含糊道：“……当然，等我……有那个条件了。”
陆有荣没有多想：“你妈妈到底是什么病？能说吗？”
陆有荣帮了自己诸多，再藏着掖着就说不过去了，余为下了阶梯，同陆有荣溜达到升旗台下，慢慢道：“你听说的是什么？”
陆有荣有些尴尬，挠了挠头。
余为道：“说吧，我知道有些事瞒不了太久。”
“那你别生气啊。说你妈妈……是捡回来的，然后跟你二叔，可能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你弟弟和妹妹可能也不是，咳，你爸一个人的。”
余为许久没说话，陆有荣有些慌：“你别往心里去啊，谣言这东西就是这么没谱，你看这次警察找你的事不也传的……”
余为摆手：“没事，习惯了。这种版本算比较正常的吧。”
陆有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我妈跟我爸是亲戚介绍结婚的。”余为道，“她一开始不那样……不那样疯，算正常。我爸光棍挺久了，家里条件也差，没得挑，后来才知道我妈家里有遗传性的精神病史。”
陆有荣心里一抽，下意识一把抓住了余为的手。
余为任由他抓着，轻声道：“没受刺激的时候她人挺好的，很温柔也很善解人意，在我们镇上也算是个美女。”
陆有荣立刻道：“那必须的，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你爸妈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有句话陆有荣没敢说——能男扮女装做主播还诈骗了八十多万，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长得如果太糙估计也不行吧？起码得有点基础条件吧？观众也不是傻子啊。
余为好笑地看了陆有荣一眼，再说下去时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语速加快了几分：“据说我妈生我的时候很紧张，怕我遗传到不好的东西，后来看我很正常她很高兴，从小到大其实对我，她从来是有求必应。”
“老二出生的时候，他们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余为牙关紧了紧，深呼吸了一下才道，“一开始不太看得出来，后来我爸专程托人送去市里的医院才检查出了问题，先天性的智力缺陷，我妈那时候精神就不太好了。到了老三，智力虽然是正常的，孕检却出了问题，生出来就没有右胳膊。”
陆有荣一口气卡在喉咙，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怎么会这样？！孕检是按规定检查的吗？那医院全责啊！告他们了吗？”
“告了，那几年一直在打官司。”余为回忆着，“那之后我妈就发了病，官司打了三年，找了两家鉴定机构做过错认定，最后也只判赔了12万。”
“12万打发谁呢？！”陆有荣火冒三丈，“我艹他大爷的！哪家医院你告诉我？！”
余为看他：“做什么？你还打算上门找人麻烦？”
“我帮你找律师，咱们再告——”
“陆有荣。”余为摇头，眼里带了抗拒，一字一句道，“点到为止。”
陆有荣想起之前余为说过的话，知道自己又过界了，只得别开头啧了声。
他有种力不从心的无奈，对自己，更对余为。
“我很感激你的心意，但这是我们家的事。”余为道，“我不可能事事依赖你。”
不应该，也没有那个资格。
若是事事习惯了有人给他安排好一切，未来那么长的日子，他一个人要怎么过？仿佛是被现实突然拉回了这些日的悠闲，在陆有荣身边，在余家，他总像是被剥离了过去，短暂地停留在了天堂里，舍不得回到现实。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能过多久。他感受了一次温暖，就突然怕冷起来。
想到此，他眸光暗了暗，主动握住了陆有荣的手，捏了一下：“好歹还有12万呢。”语气轻又柔和，仿佛妥协示好。
陆有荣沉默地点了下头。
余为继续道：“后来有了小妹，小妹是正常的，但我妈彻底不行了，只能住在医院。小妹跟着她也一直在医院，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一整套照顾人的流程，跑医院各个科室比我们还熟。她的梦想是当医生。”
说起妹妹，余为的眼里多了几分安慰。
陆有荣疯狂地抹了几把头发，蹲在升旗台下，操了好几声。
他突然后悔问了，只是听说，心头就像被石头压住，喘不过气。他不敢去想余为一直以来过的什么日子。
“我爸自从老三那件事后，就出来打工了，毕竟家里那么多人要吃饭要看病，我妈住在疗养院，每个月还要住院费护工费，处处都离不开钱。”余为道，“二叔只是帮忙看着老二老三他们，偶尔去医院看看我妈和小妹缺什么。我爸……大概也是压力太大了，不，这都是借口，错了就是错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他不太在意我们，主要是在意镇上人的眼光，怕说他是个负不起责任的，所以才出来打工赚钱。若真是在意，就跟我二叔说的，骗了那么多钱都用到哪儿去了？也没看他给过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