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起因
当日的比武会,亨利八世果然很满意。而当天晚上,朱厚烨回到自己的小楼没多久,威廉·康普顿就亲自来跟朱厚烨道谢了。
“非常感谢,殿下。您给了我机会。”
朱厚烨道:“应该道歉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的疏忽,你也不用遭遇不公正的待遇。不过,陛下一向赏罚分明,所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威廉·康普顿道:“殿下,我跟您说实话,其实宫里每一个人跟陛下交手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留手,包括从前的白金汉公爵。”
朱厚烨道:“这,这应该非常困难吧?毕竟战马冲刺起来,胜负只在一瞬。”
在这个时代,西欧和中欧各国宫廷里面,比武会几乎是上至君主下至贵族都非常喜欢的节目,每逢盛大的节日、庆典,都会举办比武会以示庆祝。
而最常见的比武形式就是骑枪:交手的双方全副武装,扛着木制钝头的骑枪、骑上战马,准备好后,伴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间隔着栏杆,双方相向冲刺。谁把对方撞下马,谁就获胜。
因为战马的速度,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
威廉·康普顿道:“这,还好,因为加速的距离短,战马的速度也没办法跟战场上那么快,大家以前都这么做的。”
在这个时代,冷兵器上战场几乎是每个贵族的晋身之阶,贵族们也以上战场杀敌为荣,一身武艺是他们的本钱,所以能在宫里的崭露头角的,基本都是高手。
毕竟,他们会对国王留手,可彼此之间却是竞争关系。
朱厚烨又问:“那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威廉·康普顿犹豫了一下,道:“殿下,您给我准备的铠甲实在是太好了。”
“我的铠甲?”
“是的,它不但坚固而且轻便。所以我的马比陛下的马跑得更快。”
事后,威廉·康普顿也找了原因。
实际上,把亨利八世撞下马的时候,威廉·康普顿就看了一下场地的,然后直接白了脸。
也许他不知道什么加速度什么惯性,但是看到现场痕迹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越是轻便的铠甲,对马力的消耗也更少,战马加速起来也更快。
在比武会之前,威廉·康普顿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觉得自己的铠甲更轻,国王应该很容易把自己挑下马才对,结果却是他的铠甲更轻便,战马加速更快,以致于他跟国王真正交锋的地点不是看台正中央,而是偏向国王的那一侧。
没错,因为双方负重的关系,国王亨利那边的马没有跑起来,而他的马头已经过了中间线。
这也使得他的冲击力更大,加上骑枪比武留手本来记不容易,最后的结果就是国王惨败。
朱厚烨道:“陛下一向是位很有骑士风度的人,我想,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陛下不至于对圣战全无表示。”
所以,你到底还听过些什么。
威廉·康普顿犹豫了一下,道:“殿下,我曾经打听过,据说是因为罗奇福德子爵阁下跟陛下说了些关于大主教阁下的事。”
“大主教?沃尔西?”
“是的,好像还提到了什么基金什么收入的。更详细的,我的朋友也没有听清楚。”
威廉·康普顿不但是国王亨利八世的发小,还是一个很伶俐的人,跟国王身边的侍从们关系都很好,包括亨利·诺里斯、威廉·布里列顿等人,他跟这些人不但有家族几代人的友谊,还有多年的交情。<
这是查尔斯·布兰登比不上他的地方。
可饶是如此,打听到这些东西也花费了他不少的人情。
朱厚烨道:“沃尔西大主教猊下曾经为陛下进行经济改革,结果英格兰的物价涨了近四倍,现在的一百万先令甚至不如以前的二十五万先令,这都是事实。货币价值的暴涨或者暴跌都意味着大笔的隐藏财富。如果这笔财富最终是进入国王的宝库,陛下绝对不会生气,而会让国王陛下如此生气的原因,恐怕在于,国王陛下的宝库里本来应该拥有着笔巨额的财产,可结果没有,反而是国王的宝库里的钱币贬值了,国王的财产缩水了。至于那个什么基金,大概就是托马斯·博林找到的沃尔西转移财产的途径和方法。”
威廉·康普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如果沃尔西瘦了国王的钱库肥了自己的腰包,而国王还要出于英格兰的利益不得不把他推上教宗的宝座,那的确会让亨利八世心里憋屈,进而产生一系列的不满。
威廉·康普顿作为英格兰拯救罗马的大将,受到牵连就不足为奇了。
朱厚烨道:“非常感谢,康普顿爵士,哦,不,斯蒂文子爵阁下。你给我带来了关键信息。”
康普顿家族本来就是历史悠久的伯爵家族,跟诺森伯兰的珀西家族一样,拥有一个伯爵领。现在威廉·康普顿作为康普顿家族的长子,又为家族赢得了一块领地,如果不算地理位置和影响力,单看领地的话,康普顿家族已经超越了珀西家族。
威廉·康普顿道:“不,殿下,真正应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如果没有您,我还糊涂呢!”
他之前的确不明白,因为只要是教徒都会知道拯救罗马的圣战意味着什么,国王为了跟沃尔西这个嚣张跋扈只对国王低头对其他人傲慢无礼的家伙而迁怒他这样的圣战功臣、否认圣战,是对天主的不虔诚,也是对他的羞辱。
经过朱厚烨的解释之后,威廉·康普顿明白了。
皇帝卡洛斯、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和英格兰国王亨利八世是同一时期的人物,弗朗索瓦对卡洛斯有心结,就跟亨利八世对弗朗索瓦有心结一样。
1516年的时候,弗朗索瓦一世跟教宗利奥十世签订波伦亚宗教协议,让法兰西继不用向罗马教廷缴纳什一税之后,法兰西国王还有了任命法兰西境内高级神职人员的权力,法兰西王权得到大大的加强。
这让以法兰西国王自居并多年来一直对弗朗索瓦有心结并一直在跟弗朗索瓦别苗头的亨利八世如何受得了?
亨利八世立刻就有样学样,把任命主教的权力收到手中。
只是跟弗朗索瓦比起来,总缺了一点底气,因为弗朗索瓦任命主教是有正式文件打底的,而亨利八世没有。
当王权和信仰外加英格兰和法兰西的历史混在一起的时候,事情就会变得格外复杂。更别说还要加上这个时代的欧罗巴正处于变革期。
这件事往简单里说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行为更加名正言顺,为了加强自己的王权和提升英格兰的国际地位,亨利八世都需要把沃尔西拱上教宗之位。可偏偏沃尔西是个窃贼,利用亨利八世对他的信任从英格兰窃取了巨额的财富,而亨利八世直到之前的圣战庆典才知道。
亨利八世的心情可想而知。
别人不知道,可是无论朱厚烨还是威廉·康普顿都是对亨利八世有着充足了解的人,他们都知道,如果没有这次圣战,如果没有成功拯救罗马,亨利八世绝对会撸掉沃尔西的一切职务,让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在穷困潦倒中凄惨死去。
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的愤怒。
可是现在,沃尔西眼看着要成为教宗了,亨利八世难道能枉顾英格兰的国际地位把他扯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