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人头税
朱厚烨跟加尔文的对话,威廉·德·克罗伊和菲利普·德·克罗伊听得清清楚楚,菲利普本就有疑惑,见朱厚烨如此,就忍不住想请教叔父,却被威廉制止了。<
作为官场老狐狸,威廉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他其实很清楚,很多王公贵族其实并没有把教义放在心上,只在需要的时候把天主挂在嘴边。而眼前这位殿下,更是干脆直接以不懂拉丁文、不懂福音书为由,拒绝谈论任何跟宗教有关的话题,倒是对自己的权力抓得很牢。
没错,在威廉看来,朱厚烨明面上不爱权势,甚至把收税的权力都交给了议会,跟这个时代的诸国国王们截然相反,可实际上却是把最有可能制约王权的贵族和主教们关在了议院里。
贵族和主教们看似在议院里施展才华,实际上无论他们怎么争、争得面红耳赤,他们依旧被圈在朱厚烨画的圈子里。
他们只能在这个圈子里争。
而且威廉很确定,今天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议员们的耳朵里,而大公的传声筒、公国首席大臣兼下议院议长托马斯·克伦威尔肯定会为他争取更多的财政拨款。
威廉的心里乱糟糟的,完全没有发现就在他身前不远处,蒙托邦主教也在跟几位主教交谈。
就这样,大家排着队,跟在朱厚烨身后进入晚宴会场。
按照惯例,作为主人和君主,朱厚烨要在晚宴上致辞。
“诸位,很高兴我们又平安地渡过了一年。我也希望来年,我们依旧能享受和平
“去年是我加冕为荷兰公国国主的第一年,很多人问我,我会把荷兰领向何方。我要说的是,荷兰这艘大船的船舵掌握在荷兰人的手中,而我,最多也只是在荷兰被大雾笼罩的时候,适时地指引方向。至于其他的,依旧看荷兰人自己的选择。
“不过,在过去的一年,不,大半年里,想必大家已经发现了问题。是的,我们的舵手,荷兰上议院纷争不休,几位代议长的工作进行得十分不顺利。上下议院无法达成一致,导致政府工作几乎无法进行。刚刚约翰·加尔文先生提到乞讨者问题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在此,我委任威廉·德·克罗伊阁下为新任上议院议长。我相信,以克罗伊阁下的威望和能力,在上议院想必能游刃有余。”
朱厚烨话音一落,晚宴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纷纷望向威廉·德·克罗伊,他的几个老朋友,特别是亨利·冯·拿骚,更是对他怒目而视。
威廉不得不站起来道:“殿下,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我已经年老……”
“我听说您之前选择退休,是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过看您现在康复得不错。”
听到朱厚烨这样说,众人纷纷向威廉·德·克罗伊看去。只见威廉的脸颊丰润,甚至还带着令少女艳羡的桃花色,更是暗暗点头。
重病的人大多都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峋,哪里像这个克罗伊,白白胖胖,还面色红润。
“而且上议院议长的工作相对简单,只需要整合上议院的议员们的意见即可。我相信以您的威望和能力,区区七个省份,不难。”
威望和能力。
威廉心中苦笑。
他知道,自己这是掉进了朱厚烨的陷阱。如果他不想自己一辈子的招牌被砸掉的话,他就必须做好这份工作。
天知道!上议院意见迟迟不能统一,就有他的手笔。
“可是殿下,我恐怕做不了多久。”
朱厚烨道:“那容易,就劳烦您培养一位合适的继任者。这位先生能通过您的考验,那就说明他的能力和品德都是靠得住的。只要他通过议员们的认可,就可以出任下一任的议长。”
要么你自己上,要么给公国培养出一位真正的议长。
威廉·德克罗伊嘴里发苦。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他甚至清楚地意识到,朱厚烨又给他挖了一个坑:他的继任者需要得到上议院的议员们的认可,才可以出任议长。
只要是官场里混过或者对议院有些许了解的人都清楚,这里面能玩出多少花样。
无论他们玩多少手段,这位殿下都不会放在眼里,而这位殿下想把他们装进瞉中,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朱厚烨根本就没有给威廉·德·克罗伊拒绝的机会,只见他举起酒杯,对众人道:“让我们为克罗伊议长阁下,干杯。”
“干杯~!”
无论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大家纷纷举起酒杯。
晚宴开始了。
角落地坐着的约翰·加尔文两眼放光。
他小声对坐在他身边的伊拉斯谟道:“先生,如果克罗伊阁下担任上议院议长,那殿下说的以工代赈就能付诸实施了。”
荷兰街头的乞讨者问题就能解决了。
伊拉斯谟笑笑,没说话。
作为荷兰本地的学者,伊拉斯谟远比刚来荷兰没多久的加尔文更了解朱厚烨。
伊拉斯谟到底年长,学识渊博为他带来极佳的涵养,岁月也让他拥有了足够的阅历。年仅二十岁的加尔文也许看不出来,可是伊拉斯谟却知道,只怕这位殿下在加冕为荷兰大公之前,就已经预料到德意志地区会产生大量破产者,而且这些破产者肯定会大量涌入尼德兰地区。
可是这位殿下什么都不说,反而把权力交给了议院,让上下议院承担了所有的责任和压力。
别的不说,虽然从人数和规模上来说,下议院的议员数量远超过上议院,可是下议院早早完成组建,并且已经开始了正常工作,而上议院却迟迟没有整合完毕,下议院不满已久。
实际上,伊拉斯谟一度怀疑,朱厚烨是故意让上议院乱着,好让下议院有机会掌握足够的权柄。到时候,荷兰的权力就会集中到下议院,而上议院会变成摆设。
老实说,听到朱厚烨委任威廉·德·克罗伊为上议院的议长的时候,伊拉斯谟有那么一瞬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放下酒杯,他就明白过来了:即便这位殿下防备着荷兰本地的贵族,他依旧需要贵族的支持。至少眼下不是跟贵族们翻脸的好时机。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想,看看周围的国家和地区就会知道,君主和贵族们的关系复杂着呢。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位殿下以君主的身份回到荷兰的第一时间就把权力丢给议院,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举动。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长桌前方的亨利·冯·拿骚忽然道:“大公殿下,请问您会收人头税吗?”
“人头税?”朱厚烨看上去非常意外。
“是的,以荷兰目前的税种来说,根本就不足以支付公国日渐庞大的开销。尤其是殿下要求荷兰的政府官员足够清廉,这需要大量的警务人员和密探从事调查工作。我个人认为,人头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