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葬礼前夕

玛丽怀孕的消息迅速冲散了宫廷里的诸多流言。但是跟随而来的,却是眼下英格兰宫廷的一桩大事——凯瑟琳的葬礼。

伴随着大明医术的渐渐深入，越来越多人虽然依旧不理解远东医学理论，但是不妨碍大家记下要点。

其中,喜事和丧事相冲,就是远东的诸多忌讳之一。

英格兰这边的大臣们都以为朱厚烨会告知玛丽,可是谁成想,玛丽竟然依旧在为出席母亲的葬礼做准备，这可急坏了托马斯·摩尔等诸多朝臣。

眼看着凯瑟琳葬礼的日子越来越近，托马斯·摩尔只得求见玛丽：

“陛下,请问，您是否听说过,按照远东医学理论,葬礼的死气很重，容易妨碍到孕妇导致流产？”

“不可能！”

玛丽惊呆了,她脱口而出。

“陛下,我说的都是真话。如果不相信,请您宣召宫廷御医。”

事关王室传承,托马斯·摩尔绝不轻忽。

托马斯·摩尔很诚恳，他一向的品格也让玛丽没办法置之不理。

“宣御医，不,”玛丽改变了主意，“卢米埃现在有空吗？”

“陛下，国王陛下眼下正在书房。”

“请为我通报,我要见他！”

“是,陛下。”

不想,朱厚烨竟然亲自过来了：“玛丽，你找我？”

“是的,摩尔爵士今天告诉我一件事，按照圣人国传统，孕妇不宜参加葬礼，这是真的吗？”

朱厚烨道：“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不是绝对。凯瑟琳殿下对你非常重要，玛丽，如果不能参加她的葬礼，恐怕你今生今世都会无法释怀。”

玛丽奇道：“你就不担心吗？”

“我问过御医，你的情况很好。而孕妇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持心情愉快。如果参加凯瑟琳殿下的葬礼能让你的心情平和且此生无憾，我没有理由反对。”

玛丽大喜。

她连连保证：“你真的是太好啦！卢米埃！我保证，只要让我参加妈妈的葬礼，你的要求，我都会听。”

“这也是我要说的。玛丽，请别再穿胸衣和束腰了。”

不是朱厚烨说，十六世纪的基督世界宫廷服饰，无论是西班牙还是法兰西、英格兰，虽然裙撑的外形有些差异，但是本质和穿戴顺序都一样，最里面是长衬衫，套上宛如轻甲一样的束腰衣，然后垫上垫圈，再套上带裙撑的裙子。

这条裙子又被叫做鲸骨圆环裙，西班牙式的通常呈钟型，法式更像一个圆筒，英式就是给法式加了个盖子。

鲸骨圆环裙穿好之后，就是底裙，之后是带着精美刺绣和装饰的前裙和袖子，再来才是礼服，礼服胸前部分往往分成两层，内层带着很多纽扣眼，用绑带固定帮助塑型，外面是倒三角形的胸衣，用别针固定。

十六世纪最讲究纤细的腰肢的两位女性，眼下都还没有执掌大权，其中一个眼下更是小孩子，但是不等于，这种女装对女性的身体的损害就小了。

因为这种宫廷常服，在舞会上昏倒的女士不比两百年后，洛可可盛行时昏倒的女性少。

“不穿？”

“是的。请不要穿……”

“卢米埃！”

玛丽又羞又窘。

不穿束腰衣和胸衣？那跟不穿衣服有什么两样？！

不想，托马斯·摩尔竟然插嘴道：“陛下，国王陛下早在十年前就说过，紧紧束缚着身体的束腰衣和胸衣，其实是在压迫女性的内脏，进而挤压胎儿。所以，请务必考虑一下。”

玛丽吃惊地道：“您也觉得有道理吗？”

在塔里的时候，负责教育玛丽的侍女当然跟马力说过，但是那几位女士自己都坚信，只有□□和娼妇才不穿胸衣和束腰，又怎么可能引导玛丽？

玛丽听说过，但是她更根深蒂固的认识是，只有娼妇和穷得吃不饱的人才不穿束腰和胸衣。

托马斯·摩尔道：“是的，陛下。我请教过几位神甫，也请教过好几位医学教授。那几位教授在亲自尝试过束腰之后，写信回复我，说，他们参考了妻子的穿戴方式，并且的确感受到了非常明显的挤压感而且呼吸困难。还有一位更是心有余悸地告诉我，他因此在课堂上因为呼吸困难而昏倒，并对自己的妻子和情妇产生了永久的敬畏。”

能在束腰衣和胸衣的紧紧约束下活动自如，他的妻子和情人都是真正的勇士，也是强大的女战士，跟她们柔弱的外表截然不同。

这是那位友人的原文。

托马斯·摩尔印象深刻。

玛丽目瞪口呆。

“男人也穿？我是说，跟女人一样穿？”

她的父亲亨利也会在宽大的外套下面穿束腰衣和胸衣，因为这种衣物的防御力，甚至超过了一般的轻甲。

但是男士们穿束腰衣，是为了面对刺客的袭击，尽量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而不是跟女士那样，为了在宫廷里出人头地。

玛丽知道，当年的英格兰宫廷里，那些小贵族出身的贵族侍女们为了吸引她父亲的目光有多拼。

她的父亲喜欢苍白、娇小、纤细的女性。所以那些贵族侍女们就纷纷控制饮食，然后把自己的腰，束紧，再束紧，更紧，只为了让她们能在人群中更加突出。

“是的。”托马斯·摩尔道，“如果您不信的话，我可以把信件……”

“不用了，我知道了。”玛丽道，“好吧，卢米埃，你赢了，所以你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