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玛丽的决定
客人离开之后,伊丽莎白从另一道门偷偷地溜了进来。
“莉莉白？”
你听了多久了？
“谢谢你，玛丽。”
伊丽莎白趴在姐姐的膝盖上，嗅着姐姐身上的香气。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凯瑟琳身边,让她觉得安心。
“你其实不用为我做这些的。我知道,我妈妈不喜欢我……”
伊丽莎白神情低落。
“我的确无法体会安妮面对你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更别说，她遭遇的那些苦难,足以击垮绝大多数女人。但是，莉莉白,如果是亨利其他的孩子,我根本就不会管，更不会承认他们是我的兄弟姐妹。我照顾你,一半是因为卢米埃,一半是因为安妮,而你,是安妮的女儿。”
玛丽不想伊丽莎白因此对母亲存下心结。即便安妮对伊丽莎白也很纠结，但是她依旧希望伊丽莎白记住自己的亲生母亲。
一个母亲，被自己的子女遗忘,或者是只有负面的形象，都是很可怕也很可悲的事。
“可我是卢米埃的耻辱。”伊丽莎白道。
她曾经在无忧宫里捉迷藏的时候，无意中听侍女们说起过。
无忧宫里管得严,她只听到了一次。但是来了赫特福德宫,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已经听到了两次类似的话！
荷兰有人对她充满了敌意，但是英格兰,她的故乡，仇恨她的人更多。
玛丽道：“外人的确这么想，莉莉白。当年荷兰成为王国不到五年，就从当年小小的北尼德兰迅速扩张，吞并了整个莱茵河流域，连三大总教区都成了荷兰王国的一部分。荷兰扩张得太快，引起了各国的警觉。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亨利才对安妮下手。因为他知道，一旦卢米埃无法忍受，决意攻打英格兰，他就能跟哈布斯堡家族，还有别的国家，一起瓜分荷兰。”
玛丽厌恶亲生父亲，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父亲拥有邪恶的智慧，对这种事的判断，她的父亲从来没有错过。
“你的出生，的确是卢米埃最软弱无力的那段日子的证明。但是莉莉白，不要去相信外头的流言蜚语。卢米埃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他的耻辱。相反，在他的心中，你一直是他心爱的未婚妻安妮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血。”
“那么你呢？玛丽？阿什莉说过，如果妈妈成伴妃，我就是以公主身份降生的英格兰合法王位继承人，跟你一样。这会削弱你的权威。”
伊丽莎白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女管家布莱恩夫人和家庭教师阿什莉当时的表情。
她还知道，在继承权上，她跟姐姐玛丽存在着根本无法协调的矛盾。因为她的母亲安妮是在凯瑟琳活着的时候加冕的，并死在了凯瑟琳之前。
如果这个时候依旧坐在英格兰的王位上的人是她们的父亲亨利，那么她在享受着公主的尊贵的同时，她的姐姐玛丽却只能以私生女的身份卑微地活着。
同理，如果她的母亲一直没有生下儿子——这个可能性很大——她的母亲很有可能被砍头，或者干脆被谋杀，然后她的父亲会再度迎娶美人，以便生下儿子。
那个时候，她也会被贬为私生女，因为她的父亲绝对会用她平息民愤，然后跟同样是私生女的姐姐一起，作为侍女去侍奉更加年幼的弟弟妹妹。
玛丽道：“这个世界上想削弱我的权力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也不差这一件事。”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女王。”玛丽道，“就跟我们的祖先马尔蒂达女王一样，身为女人，哪怕是申明自己本来应有的合法权力，也会遭到鄙夷。在我之前，英格兰的历史上就没有一位手握实权、以自己的意志治理国家的女王。”
哇喔~！
伊丽莎白张大了嘴巴。
虽然不太懂这里面的意思，但是不妨碍她觉得很酷。
玛丽道：“而我能按照自己的意志掌握权力，是因为前方有安妮和凯瑟琳为我披荆斩棘，后方又有卢米埃支持。我很幸运，莉莉白，你也是。刚刚过去的三百年是最黑暗最愚昧的三百年。可是我们遇到了黎明，也遇到了最好的人。我们生在最好的年代，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才不辜负我们的好运。”
“嗯！”
伊丽莎白重重地点头。
没错，她才不要因为那些人生气。她就要好好的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然后嫁给大国的王子，做摄政王后，大权在握、名垂青史，气死那些家伙！<
正说着，就看见朱厚烨推门进来。
伊丽莎白立刻跑过去，玛丽也起身相迎。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朱厚烨顺手抱起伊丽莎白，走向妻子，道：“安妮的棺椁到了。”
玛丽道：“那，你打算给安妮什么规格的葬礼？”
“就按照凯瑟琳殿下的一半吧。”
“不，还是按照母亲的规格。”玛丽道。
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不差这一点。
“另一半的钱我出。”
“你？”
“是的。不过我现在手头没有，不如你先借我一点。或者，当我跟你预支王后年金。”
“玛丽，今天有访客？”
你这是受刺激了？
玛丽道：“我只是觉得安妮不会接受亨利。至于我母亲，我不想让她跟亨利合葬。这会让我想到她曾经卑微到尘土的日子。卢米埃，我的母亲应该是高悬于英格兰的天空的太阳。她跟安妮一样，是嫁给了英格兰，而不是某个男人。”
威斯敏斯特的王家陵墓里，只会葬着她的母亲凯瑟琳和她的挚友安妮。
至于亨利，他会被关在塔里一辈子，最多她以后为他找一个好墓地，比方说，彼得伯勒教堂，但绝对不是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当然。”朱厚烨愣了愣，迅速回神。他答道：“理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