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1561年春

威廉的加冕典礼如期举行。加冕典礼后,朱厚烨很快就带着小儿子们回返荷兰。至于威廉，则跟两个姐姐玛尔蒂达和亨莉埃塔一起，为夏季的巡游做准备。

巡游是告知民众新国王加冕的重要宣传手段。

法兰西的露易丝未能通行,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跟威廉的婚约谈判进行得很不顺利。

玛丽的丧礼是这对小儿女的婚约谈判中止的一个重要因素。但是不能否认,法兰西宫廷方面对露易丝的婚事出现了第二种声音,而且越来越强烈。

根据机密局送来的情报，法兰西的新王弗朗索瓦继承了父亲的遗志，在跟联合王国联盟方面并不热衷。

此外,机密局的秘密骑士们还打探到，吉斯公爵曾经向凯瑟琳·德·美第奇建议,为她的次子夏尔求娶荷兰的玛尔蒂达或者是亨莉埃塔。

情报里还附了一条：吉斯公爵曾提到玛丽的遗产。

朱厚烨非常奇怪：“我记得法兰西王室的负债是四千八百万里弗尔,而法兰西王室一年的收入在一千两百万里弗尔左右。只要进行合理规划，咬牙坚持几年,就可以清偿掉债务。”

如果夏尔现在已经头戴法兰西王冠,那么作为他的妻子,应他的要求,把陪嫁金拿出来，这在十六世纪还是很普遍的。

但是夏尔现在终究只是一个公爵！是国王的弟弟，在国王弗朗索瓦二世已经结婚,随时都有可能生出儿子的当下，惦记弟媳妇的陪嫁金，甚至是弟媳妇继承自母亲的遗产,这样的操作,就有违常理了。

阿尔贝显然早有准备。

他道：“陛下,我从布列塔尼的亲戚那里得到的消息，不止是布列塔尼,法国全境，到处都是破产的贵族。”

“破产的贵族？”

“是的。这几年，法兰西的物价涨了三倍，有的东西涨了五倍有余。可是地租却没有涨，所以……”

这个时代，贵族把田地租赁给佃户和农夫，往往会签订长期合同，有可能是九十九年，也有可能是九百九十九年。

承租人死去，作为他的后代，想要继承这份租约，还要向领主或者贵族缴纳遗产税。只有缴纳过遗产税，这个家族才能继续按照这份契约缴纳租金，不然，就必须跟领主签订新的契约，不然，不为领主工作的人，都会被驱逐出领主的土地。

这是对承租人不利的一面。当然，所有的事情都有两面性。如果签订的是九十九年契约，那么，只要在契约期限内，贵族就不能随意更改租金。

也就是说，哪怕外面的租金和物价都涨了十倍了，这块土地的租金也必须按照契约上规定的几十年前，甚至是几百年前的租金缴纳。

毫无疑问，物价暴涨而租金却不变，这对贵族很不利。

朱厚烨只是沉吟片刻，就知道原因所在。

这是因为新大陆的黄金白银大量涌入的结果。虽然说黄金白银的价值跟他们的提炼工艺有关，从技术的角度来说，黄金白银的保值功能很强。

但是一般等价物在交易的时候同样受供需关系影响。哪怕黄金白银的提炼技术不变，可是大量的黄金白银长时间地涌入，肯定会造成粮食和其他物资的相对稀缺。

物价暴涨，一点都不奇怪。

朱厚烨道：“联合王国有没有受影响？詹事府是否注意到？”

联合王国境内，有太多的贵族把土地托管给了詹事府和宣徽府，处理不好，很容易激起贵族们的不满。

阿尔贝连忙道：“陛下，詹事府和宣徽府一直采用的都是地租加分成的分配方式。物价涨了，给各位领主的分成也跟着变多。所以大家都很高兴。现在，我那些法兰西亲戚，都在嫉妒我呢！”

幸福都是比出来的。

看到隔壁法兰西的贵族们接二连三的破产，他们这些联合王国的贵族们就是在租金上吃点小亏，只要分成跟着涨，那他们就没有问题。

鉴于法兰西王室对联合王国的羞辱，阿尔贝还乐得看法兰西笑话。

他本是布列塔尼人，而且还是独立派，可不认同法兰西。

“原来如此。”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朱厚烨还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只要没有照顾小儿子们，他就去推演未来的变化。

新大陆的黄金白银孵化了资产阶级革命。

只要历史学得不太差，都会记得这样的知识点。但是身处在这个时代，就必须抓住其中的必然规律。

多花点心思，是必须。

只是这一年注定了是多事之秋。凯瑟琳的特使伴随着波罗的海消融的冰雪，来到了无忧宫。

这位特使给朱厚烨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被软禁在修道院里的伊凡，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攻击性。他患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凯瑟琳陪嫁的两位医者，一位是军医，另外一位在之前的刺杀中替凯瑟琳挡了灾，已然亡故，凯瑟琳身边现在只有几位医女，她迫切地希望父亲能再给她安排至少两位医者，不然，她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毕竟，她产期将近，而且生产后还面临这一段虚弱期。

最后一件事则是，凯瑟琳希望跟荷兰瓜分波兰-立陶宛。更准确地说，她在询问朱厚烨想不想要立陶宛大公国。

显然，立陶宛的贵族民主制，让立陶宛的贵族们很难接受被他们眼中落后野蛮的俄罗斯兼并。但是荷兰不一样，荷兰是欧罗巴最强大最富有的王国，被荷兰兼并等于是跟联合王国的贵族一样，能以更优渥的价钱卖出自己领地上的出产，然后以更低廉的价格买到荷兰的商品。

这对立陶宛贵族的吸引力很大。

当然，对于朱厚烨和现在的荷兰王国来说，也很有诱惑力。

问题则在于，利沃尼亚也就算了，立陶宛大公国在波罗的海沿岸也算是老牌大国。吞并掉立陶宛，波罗的海的老牌大国瑞典、丹麦和挪威会如何、哈布斯堡家族和欧罗巴大陆上的其他国家又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的荷兰王国，是否能打得起世界战争。

这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