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朱大钊的规划
夏尔·德·洛林表示,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景象:低矮的茅草屋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个个人
不,不能说是人,只能说,是一坨坨不成人样儿的烂肉。如果不是这些人还会呻吟,他都要以为自己来到某屠宰场的仓库。
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只往他的鼻子里钻,刺激得他反胃、想吐。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朱大钊竟然蹲下去,检查每一个病人的伤口。
没错,这些人的身上各处都在脓肿,远远地看去,就像开花一样。夏尔·德·洛林表示,无论是用梅毒还是花柳病来形容这种病症,都再恰当不过了。
可是!
夏尔·德·洛林真是被吓坏了。
他终究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多年来,法兰西宫廷一直是青霉素的忠实客户。从弗朗索瓦一世开始,上至王室下至贵族,就没有不买青霉素的,或者自用,或者赠送情人情妇。
在这样的情况下,法兰西宫廷玩得很花,可是梅毒的重症患者却很少出现在宫廷和公众面前,以夏尔的年纪,他当然也不可能见过。
好在夏尔的反应还不慢,他记得自己只是四代公爵,而朱大钊却是自己的王。<
“陛下,请小心。”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大钊道:“没有关系。只要注意,就不会被传染。”
这时,朱大钊注意到夏尔的侧后方。他发现了不对劲:“怎么还有孩子?”
那是一个拥有一头浅金色头发的小女孩,看她的身量,应该不超过十岁。
“啊,是,是的。”破毡帽男道,“她,被父母遗弃了。”
“怎么回事。”
“这,我,我听说,有贵人出了大价钱。她的父母就让她去伺候,回来就染病了……”
梅毒,最初起源已经不可考。中世纪各国君主都在疯狂甩锅,最终把源头甩在了印第安人身上,说印第安人把梅毒传染给了西班牙探险家,而西班牙的国王也是西西里和那不勒斯国王,所以梅毒传染到了意大利,再由意大利传到法兰西,最后传入英格兰。
所以在英格兰,梅毒被称为法兰西病,在法兰西,梅毒则被称为意大利病。
因为梅毒盛行,也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医学知识”。其中一条就是:跟身体健康的儿童发生关系,可以将梅毒转移给该儿童,进而让自己痊愈。
相信这一谬论的人很多,也使得梅毒患者的群体从成年人、青少年扩散至儿童。
这个小女孩,显然就是受害人。
朱大钊面沉如水:“我知道了。”又吩咐随从进行统计。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荷兰贵族和法兰西贵族的区别。
荷兰贵族这边齐刷刷地拿出随身文具,开始登记。
法兰西贵族的第一反应则是:什么?
紧接着升起的,是恼怒。
因为他们是佩剑贵族,不是穿袍贵族。
所谓佩剑贵族,就是用剑为国王服务的贵族群体,也就是世袭贵族。
而穿袍贵族贵族,则用钱袋和脑子为国王服务,因为得到君主的宠信而受封贵族的群体,包括且不限于富裕的银行家、大财主、大商人、包税官和法官、律师、学者。
佩剑贵族一向看不起穿袍贵族贵族,在这方面,法兰西贵族比英格兰贵族更为突出。当然,矛盾也更加尖锐。
夏尔觉得机会来了。
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提醒年轻的国王:
“陛下,请问,他们是穿袍贵族吗?”
朱大钊道:“他们?”
他的语气让夏尔一凛,连忙道:“陛下,请原谅我用词不当。我是说,追随您的这些非法兰西贵族。”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的随从是穿袍贵族?”
“难道不是吗?”
事关贵族的荣耀,夏尔非常坚持。
穿袍贵族没有召见不得进入宫廷,这是法兰西的法律。
朱大钊道:“尊敬的四代吉斯公爵阁下,”
“是的,陛下。”听到朱大钊如此称呼自己,就是夏尔也不得不行宫廷礼仪,以示顺从。
朱大钊道:“我不管你之前接受的是怎样的教育,请你时刻牢记。荷兰对贵族的要求是,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拿得起纸笔、能承担所有非专业性的工作。”
“非,专业性工作?”
“是的。”朱大钊道,“王国需要的是能协助国王治理王国的人。如果传统贵族不能做到,那么穿袍贵族就会崛起。当年弗朗索瓦一世建立了包税官制度,为平民打开了通向贵族的门,后来又建立捐官制度,为平民成为贵族铺平了道路。吉斯公爵阁下,在法兰西,贵族距离平民并不远。”
这跟荷兰、英格兰有很大的不同。
英格兰的贵族圈子要封闭很多。一来是英格兰没有捐官制度,二来,英格兰贵族们在保障自己的权益方面要积极主动得多。所以英格兰的平民天花板富裕阶层的上升通道几乎是封死的。
没有希望,就不会作无望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