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林庸的解决办法
果然，李布虽领命而去，但他毕竟只是礼部主客清吏司一个行走官员，人微言轻。
他先是前往工部、户部相关衙司交涉，对方一听要抽调精干人手去执行这等“不明不白”甚至略带风险的差事。
且并无明确上谕或部堂手令，便纷纷推诿，人手紧张，不合规程这类。
李布奔走半日，处处碰壁，无功而返。
他回到值房，面带愧色，向林庸与长乐公主深深一揖：“下官无能，有负世子、殿下信任。各部皆以规章、人手为由推托，下官……实在调不动人。”
林庸闻言，面色未变，只眸色沉了沉。
倒是一旁李布那位顶头上司、主客清吏司的郎中，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眼中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轻松。
他本就不满公主揽权，更对林庸这纨绔不满，仗着镇北王府肆意妄为。
此刻见李布受挫，心中反倒有些快意，只觉公主这边终究是根基浅薄，遇事便显了原形。
林庸见李布无功而返，工部、户部之路不通，而动用镇北军又风险太大，他略一沉吟，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禁军统领钟离。
他与钟离只有一面面之缘，对此人了解不深。
但是它能够看出这钟离绝对愿意帮这个忙。
林庸转向长乐公主，直接道：“此事或许可找钟离将军相助。他执掌部分禁军与京畿防务，手下必有可靠的精锐，且熟悉京畿地形。让他暗中调拨一支小队，执行袭扰之令，肯定没问题。”
长乐公主闻言却是一怔，随即摇头：“钟离将军？这如何使得？他是禁军统领，直属父皇，向来只听陛下调遣，行事最重规矩法度。”
“让他私下调动人马，去做这等……不甚光明正大之事，他岂会答应？”
“若事后泄露，他必受重责，我们也会牵连于他。”
她顾虑重重，觉得此法太过冒险，且强人所难。
见长乐公主仍在犹豫，林庸也不催促，只道：“公主若有疑虑，那便再想想其他法子。不过，方才那位提议让您出城相迎的侍中侍郎，似乎热心得很。”
“不如……公主先去稳住礼部这边，安抚众官，也看着点那些别有用心的动静。至于钟离将军那边”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这话，由我去说，总可以吧？”
长乐公主一愣，看向他：“你去？”
“怎么，信不过我？”林庸嘴角微扬，“有些话，男人之间说起来，或许更直接。公主只需告诉我，钟离将军此刻大致在何处当值便可。”
长乐公主沉吟片刻，且眼下确实需要“不可能”的路。
她终于点头：“好。钟离将军此刻应在北衙禁军营地。我与你同去至营外，再让小媚留在此处，留意礼部与城外的动静。”
周小媚虽担心，也知此刻分头行事最为紧要，便应承下来。
去往北衙禁军营地的路上，长乐公主心中依旧忐忑。
马车轱辘声中，她忍不住对林庸道：“世子，你平日行事自有章法，我也信你能解决许多难题。可钟离将军……他并非寻常朝臣。他手握禁军，只听命于父皇一人，性情刚直，最重法度军纪。此事涉及私下调兵，更是边境滋扰，于他而言，恐是触犯底线之举。我实在担心……”
她话未说完，但忧虑已溢于言表。
钟离这块骨头，远比礼部那些文官难啃。
林庸靠坐在车厢内，闻言并未立刻反驳，只是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淡淡道：“公主可知，为何有时规矩森严，却仍有人愿意破例？”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林庸望着远处军营的旗帜，忽然低声念了这么一句，才转回目光，看向长乐公主，“让人听命相助，手段不一。有时靠强力威压，有时靠利益交换，有时靠理念认同，有时……”
“靠的是人心深处一点未冷的情分，或是一份不愿明言的亏欠。善用其情，亦是成事之法。”
长乐公主闻言，却是微微一怔。
她听出了他话中那层计算，心口莫名一紧，下意识地追问：“那你……如此费心尽力地助我，又是为了什么？也是因为……某种可以利用的情感吗？”
这话问得直接。
她看向林庸，想从他眼中找到答案。
林庸没想到她会如此理解，自己方才那番近乎“术”与“道”的剖析，或许让她误会了。
他正想解释，长乐公主却已微微侧过脸，声音比方才轻了许多：
“其实……不论世子是出于何种缘由助我，我都感激不尽。有些话，此时说来不合时宜。”
她深吸一口气，转回头，目光清澈地看向林庸：
“我对世子，心生仰慕，所以，不论你身体状况如何，不论此番差事成败怎样，更不论旁人如何看待……”
长乐公主见林庸沉默不语，心中那点忐忑渐渐化作了另一种猜测。
她想起外间关于他“身体有恙”、甚至“不能人道”的传闻。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浮上心头，莫非，他是因自身隐疾，自觉有愧，才不敢回应，只能将心力全数倾注在助她成事上，以此弥补？
林庸见她神色变幻，便猜到她多半想岔了。
“公主，陛下既已赐婚，你我名分已定。只是，有些事需提前言明。嫁入镇北王府，日子未必如宫中顺遂，其中缘由复杂，此刻不便细说。”
他看向她，目光清正：“待此番狄戎事了，诸事稍定，我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二人不再多言，马车加快速度，不多时便抵达北衙禁军营地之外。
通报之后，钟离将军很快迎出。
他先看到长乐公主，严肃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温和笑意，正欲行礼，目光随即落到紧随其后的林庸身上，那笑意瞬间收敛，眉头微蹙，脸色明显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