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茶
敬茶
范氏生平最是喜欢花团锦簇的小姑娘,无奈尉迟府人丁稀疏,尉迟珩又迟迟未婚,倒让她没有妯娌相伴,空虚寂寞了好些年。
现如今终于娶回来个小姑娘,自是心里头欢喜得不行,拉着她的手不住地说,见宫皎月喜爱吃甜食,又不免让下人将茶汤豌豆黄等物添了又添,巴不得她多留些许时间。
那宫皎月最是喜欢甜点和差点,如今又没人管束着,便难免多吃了好几块。
两人谈得久了,话头便扯得更开。
尉迟珩也不着急忙,静静的坐在黄花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两人说闲话。
范氏瞅着宫皎月面色白里透着红,气色更是红润,和京城中那些清瘦纤弱的小姑娘些全然不同,不由得更是喜欢,笑道:
“你这脸上瞧着颜色倒好,之前我还听说呀,这新婚夜没有个不闹腾的,怎么你倒是睡得好?”
宫皎月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点头:
“承蒙嫂嫂记挂,睡得挺好。”
范氏眼神向尉迟珩一瞟,不明含义地笑了一下,又问:
“那昨个儿夜里,老二对你可好了?”
宫皎月这才明白嫂嫂的词中之意。
她的大眼睛眨了眨,努力翻阅着昨天晚上的回忆,可是那尉迟珩只是来了片刻便走了,“好”或者是“不好”根本无从说起。
她努力了半天,只能眨了眨眼睛,低头道:“还行吧。”
范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就只是······还行啊······那老二可要继续努力了!”
尉迟珩自然是听进了耳朵,虽然仍是没有言语,原本淡漠肃穆的脸,却显然僵了片刻。
宫皎月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清澈的眼神向几个人看了看:
“嫂嫂,皎月是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
范氏瞟了一眼尉迟珩,又看了一眼尉迟筠,忍笑道:
“老二人好,但终究是个男人,他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不要忍,直接说出来就行了,知道吗?”
宫皎月乖顺地点头,大眼眨了眨,看了看尉迟珩,没有说话。
没想到敬茶就敬了一个上午,两个人回去自己的院落时,已经将近中午。
原本范氏还要留饭的,被尉迟珩以宫皎月需要休息的理由给拒了,倒是让宫皎月有些遗憾。
那大嫂嫂人看上去是好的,人也热情,兴许她院子里的厨子也一样的好吃呢?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都未曾说话,步履倒是拖得比影子更长。
虽是一样的寡言少语,但宫皎月却觉得眼前的男人相比于去时,心中多藏了些事情。
她本能的察觉出与刚刚的对话有关,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敢问。
昨日的事情,若是按照宫皎月的性子自然是将就忽略过去就好。
毕竟尉迟珩和她也只是阴差阳错结成的夫妻,彼此之间并未有什么情,有些事情打听得太过清楚了,反而不好。
与其相濡以沫,不如将自己当成是铺子里的小伙子,每月按时领月例,不多看,不多听。
她心里头想着这件事,没成想前面的男人突然间说道:
“大嫂性子急了些,人却不坏,你慢慢相处便知道了。”
宫皎月下意识地点点头:
“大嫂人挺好的,对我很热情。”
她听到前面的男人声音沉郁地哼笑了一声,可仔细听上去,却又像是幻觉。
这时,男人又问:“你家乡的旱灾,可曾有缓解了?”
她怔怔的擡头,男人没有回头,只能看得到他挺直的背脊,靛蓝色的常服像一支竖直的笔,与之前那身黑衣相比,刚硬之余却又额外添了些许书卷气。
“已经有缓了,爹爹已经将银钱送回去,让灾民们有饭吃。”
宫皎月知道那些银钱大多是出于尉迟府上的聘礼,一时间又想起了男人金财主的身份。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
男人“嗯”了一声,回头看向她时,侧颜犹如刀削斧琢一般的英武。
“既是夫妻,以后便是一体了,你大可对我不必如此客气。”
宫皎月不知为何有些脸红,看着男人映在地上几乎看不见的影子,低低应了一声。
*
两人在自家院子简单用了些餐。
尉迟府来源漠北,府上的厨子也是从北边带回来的。
午膳想是觉得新来的二奶奶/头一次在府上吃正餐,发挥得着实有些用力,什么清炖羔羊肉、葱肉烧麦、手把肉、酱牛肉等一杵子端了上来,每道菜都个顶个的硬实,仿佛吸一口气,便吸了满腔的漠北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