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怀玉之止PichedUp

第88章怀玉之止pichedup

儿童在成长期中,往往要面临一个痛苦的事实：

人力有时尽，他们总有束手无策的时刻……在少时，这些挫折被视为成长的证明,是儿童走向成熟的必由之路。

然而，家入硝子从未想过,所谓的成长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情：前一秒还在五条家看夜蛾老师点头哈腰道歉，后一秒就被前所未有严肃的白发同窗一言不发拖上效果未名的‘死亡新干线’——

待她回过神儿，短发jk还来不及用反转术式为自己出现的轻微脑震荡与皮下淤血进行治疗，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失措，只见：总是脊背挺直的端肃女教师闭着眼睛，上半身靠在蓝发老师怀里，似乎睡着了一样,安静无言。自胸口处蔓延出的血液已经浸透她与抱住她的人的衣料,独臂的男老师沉默地扶住她的身体,像是个残缺的雕像。

这份安静与其说是状态不错,更不如说是比最糟更糟的宣言书。

“不要动,砌老师。”再也顾不得其他，硝子刚被五条悟从肩头卸下来，就踉跄扑过去，第一时间运转起术式，想要发挥出自己最擅长的术，“伤势确认过吗？多久了？有什么特别的术式伤害？”

然而,面对医生的问诊,砌却沉默不语,只是以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游弋在两位同年级的学生头脚；当偶尔余光触及更远处的彼我木轮回时，他的眼底才会升腾起混合了戒备与惋惜的复杂情绪。

治疗术师最初没注意到这份异常，只把全部注意力投注到最危险的伤员身上。可空闲下来的五条悟却没错过这一幕,他若有所悟，脸上闪过了然与伤感：看来……

一直以来，虽然不像五条悟那样招摇，但家入硝子无疑是骄傲的：

作为咒术师中罕见的擅长反转术式的人才，可以说，她的人生大部分都顺风顺水；早在同届的夏油杰、小惠与笛小路还在摸索着术式窍门的时候，她就已然接手一半的高专医疗室，利用一线伤员锻炼术式了；即使偶尔遭遇力有不逮的‘疑难杂症’，她也从未质疑过自己术式的可靠性——不如说正因为处理了太多的陌生术师重伤号，才让少女在年纪轻轻时便建立了足够的自信与自傲，使其坚信自己治愈能力的强劲。

重症速愈、断肢再造……常理无法衡量的奇迹，都是反转术式做得到的范围；哪怕是天才如五条悟，也未能掌握这项独一无二的天赋；截至目前，似乎只有莫测的束缚与独特的术式效果，才能让硝子的治疗尚未却步，但那时，她大可以与可靠的同伴合作，仍不是叫人绝望的情景。

然而，这一次的糟糕程度，终是超出了天才治愈术师的能力范畴。

……能够拯救死亡的，从来不是治愈，而是复活或者时间倒转。

一次又一次运转的术式，换来的只是随着时间累加、开始变得冰凉僵硬的躯体。

不详的死白慢慢爬上本该柔韧的肌肤，汽口惭愧安详地躺在砌怀里，陷入所谓的永眠。她看上去和以往并无差别，就连此刻，那份仰躺的姿势也要端端正正……除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再也无法满怀忧虑地关切她的学生们之外。

目视着咫尺处与生前别无二致的汽口老师，家入硝子的啜泣从无至有，那份明知不可而持续地运转的反转术式，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不明的液体星星点点，而后蔓延成细流，坠落到僵硬的躯体上。

下雨了。

**

五条悟静默着。

他自认为不觉得挫败，作为家传术师，他早已见证过死亡——

这一次也该是类似的木然。

所谓的咒术师便是如此，殒命之时、皆为孤身。

然而，像是感冒鼻塞一样的生理反应却来得突然，在他意识到这种不适的本质之前，彼我木轮回便先一步挡在了白发少年的面前，遮住了那双直视着死亡、因过于通透反而显得不谙世事的冰原般的眼眸。

背对着自己的学生，宛如泡影的虚假女剑士轻轻道：“五条同学……打起精神来。”

“……说得像是遗言的告别语，这是要夹着尾巴逃跑了么。”五条悟慢吞吞摘下墨镜，擦了擦上面的雨滴，低声问道。

“没错啊，因为，不是人类的我，是无法继续生存在缺乏枷锁的人群当中的。”说着亲昵的抱怨，气质迥异的黑长直女性缓缓走向爱徒尸骸的位置。

见状，砌叹了气，让开自己的位置，顺路脱开失神的硝子，把空间留给了即将丧失‘彼我木轮回’身份的不明生物。后者微微颌首，算是承了他这份体贴的情谊。

“缺了我，高专也会自然运转下去。小夜蛾会是最佳的接任人选。”来到汽口惭愧身边，彼我木轮回弯下腰，抱起了这具冰冷的尸体，语气里还残留着他特有的调侃与戏谑，“不必担心，我和天元大人也有【束缚】在，哈哈哈哈哈，活得久就是有这样那样的好处啊。”

“这种时候……就别再故意笑出来啊。”硝子喃喃。

五条悟挑眉，抱臂嗤笑：“天元？那个老树根真的靠谱嘛？！”

这种反抗精神十足的态度又一次逗笑了彼我木轮回，他，不，她弯了弯眉眼，留下了对于高专逐人最后的一语：

“非常不错呢，五条同学。继续保持，只有这样的你，才能应对好未来的挑战啊。”

“再见，不，是永别了，大家。”

细雨中，一生一死两位黑发女子如同双生，渐渐消失了踪迹。

无论是砌、抑或是t五条悟，都对这一幕的‘叛逃场景’，保持了最基本的缄默。

这场荒诞剧目最大看点，便是以仙人彼我木轮回为校长的东京高专时代，终于落下帷幕：

莫名其妙的特级咒物回收任务，最终以途中被指派人选的一死、一逃、一退役为结尾，间接导致这所咒术界培养人才的大本营迎来了新一轮洗牌；

同时，新晋一级咒术新秀夏油杰的叛逃乌龙与新晋准一级家系咒术师田所惠的背叛危机，同时得以沉冤昭雪；而与之相对，亲手杀害一级咒术师汽口惭愧的前高专二级生笛小路琉璃，则正式成为诅咒师悬赏序列上的新人物；偷袭嗜师的他也勉强称得上是继田所佑介后，最臭名昭著的咒术师叛徒了。

**

数日后。

“哇哇！恭喜夜蛾老师——肯定是费了一番心思疏通关系、才能早早晋升的吧？”五条悟夸张得战术后仰，一边拼命鼓掌、一边坏心眼吹口哨，“喂，杰，快来用你那无敌的[偷窥]咒灵看一看，夜蛾老师是不是还随身带着贿赂金啊！”他嬉皮笑脸，不正经地晃悠着支棱起几撮白发的脑袋瓜，“老子可是五条家当主欸，老师还不赶紧把供奉金交过来？”

“悟，也可能是没人手，才会让夜蛾老师上位的。不过就算如此，升职加薪的老师也该请客答谢吧？”被点名的夏油杰同样没个正形，他坐得东倒西歪，单手懒懒撑着下巴；那头原本总是梳个利索的丸子头，却半垂半散着，如同流浪艺术家。

被捣蛋鬼们的一唱一和气得七窍生烟，咒骸师下意识一人赏了个暴栗，而后才咳嗽两下，严肃道：“先别管我这边，悟、杰，你们被选中了，接下来要执行一个特别的任务。”

“哈？连个休息时间都没有？这狗屎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白发dk一下子泄气到底，瘫软在课桌上，勉强挑起一只眼睛，哀叹道，“不能把任务分给其他人一些嘛？再继续这么996的话，我也撑不住啦！”

“这点我倒不同意，悟，能坚持的话、还是努力一下吧。”黑发dk的紫色眼眸里划过一丝无奈，“你总不能把我们负责的任务推给一年级的，会出人命的。嘛，现在高专真的是人手不足了。”

那场事件后，砌老师虽然被硝子及时治好，但那男人态度坚决地宣布退役——随后，他孤身一人消失，再没人听过这家伙去了哪里；似乎受到他的态度感染，三年级的前辈们也并无在后续任务展开中继续依赖高专这边的意思。

所以算起来，高专目前能够执行任务的、竟只剩下……一年级的两人、二年级的三人再加上夜蛾本人。

小猫三两只，可怜到让人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