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爱的模样此时此刻此人

第129章爱的模样此时此刻此人

然而,人与人的心意并不相同。

四目相对了片刻，夏油杰却忽然放下了碗，任由垂下的衣袖遮住了苍劲有力的手腕,一双紫色的狐貍眼里浮现出追忆特有的恍恍惚惚；

而桌布下面，他另一只带着茧子的有力大手却虚握住小惠不安交错的十指,掌心的滚烫热到了令人不安的程度；再然后，独占欲浓烈的教主大人就用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动作，缓缓将自己的指节插进她的指缝里，一点点地占有。

“惠酱，”檀香清苦的味道凑近，与甜汤散发豆香交融在一起，混成迷人的独特风味,“今天,是难得久别重逢啊。与悟。”

“……嗯。”金色的海洋里泛起夕阳的紫红,此时此刻,赤日的余温不再炙热到怕人,却融融得叫人骨头酥软，于是她也放下了一切，享受着夕阳的馈赠，“怎么了，后来很麻烦吗？”

“不，倒不如说对我和悟而言,容易过头。”夏油杰浅笑,上半身被肘关节支在餐桌上,倾斜着奥妙的弧度。

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停留在亵渎和纯真的边界线上。

明明是连更过分的二垒都尝试过的关系，但到了关键时刻,这个男人却又用寂寥的、寡淡的笑，去拉开他与她的界限；

就好像在那个逃离的夜晚，他托着咒灵球出现在她面前一般寂寞。于是，她便义无反顾地放纵自己沉溺在轻飘飘的紫色云海里，让疲惫不堪的两颗心紧贴着t、纠缠着、矛盾着，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着。

再回过神时，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界定不清的暧昧混沌中：大概是百分百的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吧？

然而，不同于青春时代的爽朗，那些没能说出口的爱语承诺，到了成年期，好像就化作黏在嘴边的口香糖，带着倾吐不出的涩涩。

指间一紧，惊醒回忆中的女人。

小惠稍擡眼皮，就从红豆汤的波澜不惊里，看见了夏油杰自己都看不见的无奈神情。

这个倒映在红色汪洋里的男人，如惯常般勾起嘴角，笑是却罕见的不完美。

他生涩道：“离开时，悟忽然问我，我们在一起，幸福吗。”

“我答他，很快乐。”

“但是啊惠，我甚至不知道，这答案有几分是真相。”

如果换成任何一个对象，夏油杰他都敢坦言如今的日子如同梦境般幸福快乐；可唯独面对高专的旧友、尤其是面对五条悟，他的回答却是带着不确定的；因为他与她似乎只是顺水推舟走到了今天，这叫夏油杰如何有底气承认，自己才是这场战斗中合情合理胜利的那一方？

或许换个人就能天经地义的享受甘美的果实。

但夏油杰却仍旧偶尔会想，是不是命运走向另一个方向，会叫她更幸福？

于是，他更要攥紧手里的对方，牵起嘴角时根本藏不住心头的苦涩。

舍不下，放不开。

太丢人了，这副姿态。

“笨蛋杰。”

回答他的，是狠狠的、毫不留情的脑崩。

弹得夏油杰的脑门瞬间发红，惊得他那双狭长的双眸瞪得老大。

融融的灯光下，蓝发的女人嘟着嘴，气鼓鼓又生机勃勃，时间瞬间被拉回到旧日岁月里，他还是那个犯了错的刚入行术师、而她是引导他的半吊子前辈；她因他愚蠢的失败而跳脚，像是搞不清为什么还有人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你究竟在一个人纠结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女术师不满地瞪圆金眸，空着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用力对准他双眉间的中点反复连弹。痛倒不痛，却让人生理性的眼睛发酸，导致他看她的模样都逐渐接近委屈含泪的黑狐了。

“……惠，这又是什么把戏啊。”半晌，夏油杰忍了又忍，终于无奈开口问，声音都是泄气的低垂。

“这是你轻忽少女心事的惩罚，笨蛋！”依稀还残留着红豆香气的纤细手指灵巧下滑，越过黑发男人高挺的鼻梁，将鼻骨附近的皮肤左右分离、拉扯牵引，硬是将对方的下眼皮都带成滑稽的怪相，“杰！给我睁大你的小眼睛好好看一看，我爱你啊！”

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她因羞耻、羞涩、羞怯而绽放出连片的红云。

可即便如此，箭在弦上的氛围，也迫使她咬牙把心里话一口气倾倒一空：“否则我什么要同你在一起？”

“……因为，顺水推舟的容忍？”

闻言，小惠露出个危险的笑容：“想死么混蛋，再给你一次机会组织语言哦！”

“——但你看尽了我的困惑、危险和失败，惠，”对此，夏油杰已经迷惑不解很久了。即使他尚未找回被封印的记忆，但他也推测得到，那绝不是什么幸福快乐的琐事。在他的设想里，这些都是令她远离他的要素。*

——所以，惠，为什么在直面最糟糕的我之后，你仍旧选择了我？

困扰已久的教主大人歪着头，静候恋人的回答。

小惠却笑了。

“所以才说，杰是个笨蛋啊。”

“你怎么从没想过，你不也给了我你的一切秘密？关于你的真实，你对意义的诠释，你毫不保留的核心。”

“所以我才会被你打动，也想要在余生与你分享我的寂寞、我的软弱与不完美的一切。”*

接下来的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

汗水融化在甜蜜的红豆汤里，但无所谓，因为夏油杰没有机会再喝掉剩下的羹汤了，他正忙着啜饮更为甘甜的蜜露。

天花板在摇曳、昏黄的灯光在旋转，长发不知何时披散下来，堪堪虚掩教主大人面上的神色；那件双色的袈裟也勉强罩住几分热烈的盛放，可高大男人的身形却是藏不尽的、他额角眉心沁出的细汗也不会骗人。

小惠伸手攀附夏油杰宽厚结实的肩，无意义的色斑绽放在她放空的眼前，指尖失序地在可触及范围内留下一道道血痕。

她的泪水打湿了袈裟的布料，宛如无骨的天蓝被重重揉进了坚实的怀抱里。那些少时的陪伴、高专的体贴、成年的相随，诸多千般万种的光景都融化在那双温柔的紫眸中，如同砂糖过载的葡萄果酱，在品尝与被品尝间一路从舌尖的味蕾甜到了大脑内部的感知回路，把一切都搞得乱糟糟、甜腻腻。

鲸吞蚕食是不留余地的迫切，临近终点，夏油杰还在反复轻啄着无力闭合的对方的唇。薄荷唇膏的香气被他小心翼翼地吞噬殆尽，就像那碗被渡进她嘴里、又被慢慢分食的红豆汤，一并成为今夜甜蜜的额外点缀。

赶在真正意义上新的一天开始之前，他用脏了的袈裟裹着她、抱她狼狈地躲进休息室。一团狼藉的餐厅也是夏油杰随后出来整理的，感谢咒灵操术，让他能在激动之余做好善后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