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宁缃缃缩在副驾驶上,因为刚刚哭得太猛,现在虽然眼泪停了,整个人却还是抽噎着。
她把脸埋在那团大熊里,听见坐在旁边的霍星语极为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她侧过脸,偷偷从那团熊里去看。
只见一旁的霍星语一脸淡然地看着手机,仿佛刚刚开车撞人的并非是她一般。
宁缃缃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说声谢谢,就听见霍星语清冷的声音响起:“要听笑话么?”
笑话?
宁缃缃一边抽噎着,一边愕然地看着她。
霍星语要给自己讲笑话?
她忽然有种自己是不是得了幻听症的想法。
霍星语跟讲笑话这种事情应该完全不沾边才对,这个女人是没有任何幽默感,也不爱开任何玩笑的。
宁缃缃怀疑地眯着眼看向她,点了点头。
只见霍星语冷着一张脸,放下了手机,清了清嗓子,颇为严肃地背着道:“小红在家里看电视,听到有人在用力敲门,一开门是一个蜗牛,蜗牛说,找死么?你开电视那么大声,小红翻了个白眼,一脚踢飞了蜗牛。”
“呃……”她呆呆的和霍星语对视着;
怎么不继续说了。
这是讲完了吗?
要配合笑一笑么?
这三串灵魂疑惑锁在她心头,?宁缃缃僵硬的扯起嘴角,正考虑要不要配合她笑出声;
就听见霍星语接着:“十年后的一天小红又在家里看电视,又听到敲门,开门一看是蜗牛,蜗牛说刚才你为什么踢我?”
宁缃缃看着仍然是一贯是没什么表情、脸上甚至还有一点点不自然的别扭神色,直愣愣地看着正前方的霍星语。
其实她从前并没有多仔细的看过霍星语。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远,宁缃缃从前是不敢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的。
上辈子这位行事傲慢的妻子,又从来是一个懒得为别人停留的人。
还一直是一个情绪内敛的人。
在没有步入婚姻的时候,宁缃缃一直以为婚姻应该是两个人相互扶持的,但真的迈入霍家的门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妻子并不需要她任何的扶持。
宁缃缃有时候觉得,霍星语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被锁住的礼物,所有人都告诉她,这份礼物时多么华贵珍稀,但她却不知道这个被盒子锁住的里面到底是什么。
她很少把那些情绪露在脸上,以至于看着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宁缃缃时常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
自己看不出来,面前这个总是保持着骄傲的女人,更不可能主动地找她说。
但是刚刚隔着那面裂纹密布,就要碎开的玻璃,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宁缃缃却觉得好像看懂了她这么多的焦急和慌张。
猛烈的日光透过厚厚的车玻璃照进来,落在霍星语的脸上。
宁缃缃侧过头,望着她被那束暖光勾勒出行云流水曲线的精致侧脸,鼻尖似鹰钩却又没有那么锐利,侧面有一颗小小的痣。
她看到那双漂亮的瑞凤眼偷偷的,状若不经意地瞥过来,和她的视线撞个正着,又迅速的望回正前方。
“不好笑么?”她听见霍星语问。
“好笑呀!”宁缃缃两眼弯弯,唇角上挑,露出白白的小虎牙来。
霍星语转过头来,盯着她的笑容,像是在分辨真假一般,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说道:“既然笑了,那就不许再哭了。”
“好。”
她应着……
其实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这个老土又古早的笑话,她早就听过好多次了。
怎么会有人用这么笨的笑话去哄女孩子开心呢?
可在这个短暂的一刻,宁缃缃想要短暂的,短暂的做一下被这个听过几百遍的老土笑话哄到的女孩子。
她心里忽然涌起很多莫名的难过来。
就像拥有了十年的礼物,突然有一天揭开了精美包装的一个小角,那些人所形容的漂亮精美,宁缃缃都看到了。
霍星语那些别扭的对她好,她都看见了。
但是这个礼物是不应该属于她的。
霍星语从前并不惧怕眼泪这种东西。
被她拒绝的女人、被她开除的员工、她的对手,这些人的眼泪她都见过,面对着这些嚎啕,以她的耐心,最多可以观看两分钟。
眼泪这种东西的没有用的,所有事情都要用脑子、用理智解决才是正确的。
哭得越大声,只能证明你被人欺负得越惨,只能证明你被时运捉弄得越可笑。
眼泪只是一种浪费时间的宣泄罢了,霍星语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刚刚她都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