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密道
◇第24章密道
第二十四章
是夜。
夜凉如水。
“呼……呼……”平野极力收敛气息，生怕暴露出丝毫踪迹，只看得到眼前白雾重重，月色已然消弭，只有连绵不断的雾障，伸手不见五指，仿若能将人吞噬殆尽。
耳中的窸窣声时停时续，小白蛇在竹林里引路。
平野回头望了一眼，依稀能听到嚎叫声和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想必是毒人正在后面追寻二人。
平野低声问道：“渡月，你可是能听到我的声音？”
姜渡月似乎早已脱力，伏在平野背上，冷汗如注，只剩虚弱的呼吸声，只有一丝尚存。
初见姜渡月时，对方高高在上，对凡尘俗事一并没有兴趣，平野自然想过，姜渡月兴许真是画中仙子，一夕离去，或许便回了那画中。
他辗转反侧，却怎么也没想到如今两人再见，竟是如此情形。
他既不能知晓姜渡月缘何沦落至此，也不能立时冲开白雾，心中有如挂上一把枷锁，只压得心口喘不过气。
夜深露重，本就不是进山的好时机，更何况这山头被人故布迷障，说不准还有些机关猛兽。可已然行至此处，平野没有回头认输的道理，《横香手记》他是寻不到了，救出姜渡月也算是意外之喜。
不知慕君仪和阿嫘他们眼下如何了？
平野分出一丝神思，却不想脚下猜到了什么滑腻腻之处，兼之心绪不宁气息不稳，竟一个失足从山坡摔落！
糟糕！
心中哀叫一声，平野高举剑鞘，自斜坡翻滚而下，只听得“簌簌”“沙沙”，手背手腕一阵刺痛，不用细看便知晓已被划伤，却不知到底是被何物所伤，若是这些东西自带奇毒，一旦入体，若不能及时将其排出体内，莫说是他，怕是连带着重伤的姜渡月，两人皆会命丧于此。
可由不得平野心中大骇，两人自迷雾中堕下越来越快，幸得平野在堕下一瞬死死拽住了姜渡月，不至于在意外中弄丢对方。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平野只觉得周遭的树木声少了，眼前愈发看得清楚，迷雾似在慢慢消退，而一座玉璧正在黑夜中渐渐显现，直对两人面门。
平野来不及感慨这荒郊野岭缘何有如此精美的玉璧，只怕两人摔碎于玉璧之上，抽回右手剑鞘直朝着下方抵去。
叮——
一道沉闷的击磬之声，久久环绕在林中。
平野见自己躲闪不及，片刻也没多想，立刻反身伸手护住了姜渡月。
嘭！
两人皆摔于玉璧之上，平野只觉浑身被击打般阵痛不止，而怀中的姜渡月似被震出一口黑血。平野唤道：“渡月！渡月！”姜渡月只是紧闭双眼，平野又将手指横在对方鼻下，一丝断断续续的温热立刻袭来，这是还活着，顺势探了探脉，心中一跳，经脉淤塞，体内似有毒症，受了不小的内伤。
“只是这短短几日不见，为何会……”平野喃喃，怀中人只是沉睡，如被乌云蒙蔽的圆月。
心中虽痛，可目下并非伤春感秋之时，平野稳住了气息，将姜渡月扶起坐在玉璧周围。左右环顾，只见自两人坠下之处有一道深色土痕，再之后便是方才拦路的白雾了，周围四处，皆是如此，只能见到自上而下环绕玉璧的土坡，白雾之后什么景象，愈发看不清楚。
而倾斜的玉璧，如今一看，不似什么单独斜立的玉石碑，它嵌于一块大石头上，更像是这块巨石的大门。不过，玉璧表面平整光滑，只照得出皎皎月色，却连一道细缝也无。
平野心道：真不知这玉璧究竟是为人所造还是天地偶成？此刻我是没有观赏这天地偶成的风景的心情了，若是人造的更好，便说明这里有人来过，既有人来，便少不得要出去，既要出去，便少不得有出路了。
如此一想，倒也算“柳暗花明”了。
平野打起精神，沿着玉璧周围转了一圈，这巨石外部并未有任何打磨之迹，纹理自然，不像经人雕琢，嵌在其中的玉璧更是严丝合缝，仿佛天生如此，不似人为动了手脚。
纵使平野辨了三遍五遍，也瞧不见其中机窍来。
难道这玉璧真是自然所得，是他逃走心切，反而生了妄想？
平野念及此，更觉失望无比。
刚要叹气，又听得一阵黏腻的窸窣声，一条小白蛇正沿着深色土道顺势而下，那三角眼睛和平野对了正着。原是那姜渡月的小蛇跟随而来，平野心中一喜，一来，姜渡月的东西没丢，这是最好，二来，这小白蛇向来机敏，说不准也是能听懂人话，为他所用。
平野轻声道：“小东西，后头可是有人？”又道，“若是有人，你便弄出些声响，好让我知晓。”
小白蛇在原地转了两圈，吐出信子，“嘶嘶”回应。
平野又喜又恼，喜则是为小白蛇能通人语，如此更是得力帮手，恼则为眼下困境，四面环山，此中凹地如小小木盆，若是不能自此处逃出生天，再被身后毒人及丁府众人围捕，境况怕是更难了。
就在此时，昏迷中的姜渡月猛然咳嗽两声，平野连忙跪坐在旁，细声温语道：“渡月，如今你我不知坠入何处，亦不知自何处逃出生天，可就算毕命于此，也好过为那贼人所驱……你千万要撑着，无论如何，我必当尽力护你周全……”言及此，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他虽热心仗义不假，也数次出手救扶他人，可姜渡月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如今如一尊破损玉像般易碎，纵然美丽，更叫他心中疼痛难忍。
劝导安慰姜渡月的话尚未说完，自己眼中反而泛起水雾。
平野擦了擦眼睛，又擦擦姜渡月脸上的血痕，却也不知道那血是姜渡月的，还是他平野腕上的。
四下无人，危机重重。
平野又看了一圈这石头天然无雕饰的模样，只觉心中也有着同样的大石头一般。
到底该如何是好……
或许，本就不该在此停留？可这四野茫茫，经由方才一番遭遇，原本的路线如今已是寻觅不见了。走哪条路都有碰见那群毒人的风险，但若是留在此地，没有出路，也形同陌路。
平野一筹莫展之时，忽地几颗石头滚落而下。他闪身避开，石头正好砸在巨石旁。
这几块石头原是没什么不寻常，平野心头一动，若是它们本身寻常，可这底下别有洞天呢？这巨石怎的别的地方不去，正正砸在这里？
平野俯身趴在地上，将剑鞘刺入石底，剑鞘头碰到石块底部，手腕施力，微一翻转，上下轻击，果然听到一道微弱的回响。
平野大喜。
于是起身，站在巨石之后，双目紧闭，运气于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