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小夫君

◇第73章小夫君

第七十三章

诗遗爱的继任仪式正是诗无情和诗无心的头七。

一行人这几日都在店中休息，元讷派阿嶂阿峦两兄弟前来驻守，葛大夫的身体渐有起色，见平野已安然归来，眉宇之间的哀愁也消散不少。

慕君仪并不想要带着无念上山，原因无他：无念自打回来之后，记性便没个准头，问起失踪那几日发生了什么，通通都说记不太清了。

上一刻想要说什么话，下一刻又忘得一干二净。

慕君仪直呼：“哎呀呀，我的爱徒经此大劫，实在叫为师心痛不已！”又道，“本就是那日在泪女山上受的伤，如今再去，怕是令他难受。还是不去的好！”

平野向来尊重小和尚的意思，姜渡月的态度更是随着平野走。

小和尚干笑：“我还没见过别人当掌门的，嘿嘿，我现在不也没事啦？就让我去吧。”眼神恳切，抓着慕君仪的衣袖，难得地喊了句，“师父，你都自诩我师父了，怎么能把徒儿一个人丢在这里？”

慕君仪：“……”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放心，有葛大夫陪你。”

葛大夫清清嗓子：“……亦公子，老身一生困于醴城，如今日子也快近了，我也是想着，能否拖着这病弱的身子，去观礼一番？”语毕，悄咪咪对着小和尚眨眨眼睛。

小和尚立刻接话：“亦大哥！你看！葛大夫也想看！”

平野“噗嗤”笑了一声，又连忙挡住嘴。姜渡月咬他耳朵：“笑就笑了，怕甚么，他若是凶你，为夫替你出头。”

左边是一对“新婚夫妻”，右边是一对“老弱病残”，慕君仪颇感无言以对，甚至想要仰天长啸。

姜渡月趁机将平野拽出去，边走边数落：“咱们不掺和。”

平野只管呵呵笑，去揉姜渡月掌心：“都听姜郎的。”

雨过天晴，繁花似锦，遥遥地瞧见那头的青山，似是又生出了树干。

平野出神：若日子停留在这一霎，我便是粉身碎骨，却也甘之如饴了。

诗遗爱继任仪式当日，艳阳高照。

元讷派人送来了两架马车，阿嶂笑盈盈道：“庄主说了，一辆是给门主、葛先生和小和尚的。”指着另一辆，肉眼可见，精致得不得了。“那一辆么，则是给姜少侠的了。”

小和尚挠挠头：“那平野大哥呢？”

慕君仪想要抽出扇子敲他额头，扇面将近时忽而手腕一转，避开那受伤的地方，复而将纸扇“唰”的一声展开，扇面上书“正人君子”四字，慕君仪徐徐摇晃道：“你懂甚么，给幼鸣的就是给平野的，他们现在可是和咱们不一样咯。”

小和尚怪叫道：“甚么！平野大哥和姜少侠甚么时候背着我们结拜为兄弟了！”

姜渡月的脸色一沉，蔑向慕君仪道：“呵，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平野失笑，哄他：“小心眼的，小和尚哪里知道咱们的关系，你气坏了身子，伤的还不是我的心。咱们找个时间同小和尚说个明白就是了。”

“还要找时间？”姜渡月极为不悦，冲平野招招手，“你靠近点。”

“嗯？”

一只手搭在平野后脑勺，朝着前方一按——

姜渡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干净利落。

“嗷——”

效果拔群。

小和尚怪叫，双手捂住眼睛，眼睛又从指缝里挤出来，不可置信，结结巴巴：“你们——你们——”

“呵呵，断袖之癖没见过？正好今天让你见识了。”姜渡月哼笑，拽着平野上了马车，放下门帘前回头，对慕君仪，“让你们见识也是要收费，一两银子，记你账上。”

慕君仪在帘外跳脚：“小幼鸣，你现在是愈发狡猾了！”

姜渡月不予理睬，权当耳旁风，指着备好的果盘子：“我要吃橘子，你给我剥。”

平野无奈，但手上还是没停：“真不知是哪来的小祖宗。”

“你求来的。”姜渡月信口答道，旋即顿了下，语气又没那么笃定了，反而带了点期待，“平野，你也是我求来的。”他用了很长一段时日，逐渐认清自己的心，说出口的一瞬间，反而觉得轻松。

“我之前同你说过，我生活在楚家山庄，那里荫蔽避世，同你师门一般不问凡尘。庄子里的人都疼爱我非常。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但是你不是……”

马车奔驰在山间，隐约能听见那一日山崩地裂的呼啸。

姜渡月有些恍惚：“平野，‘我想要你’，好像是我这十几年来，第一次自我欲求中诞生出的渴望……”

平野心如鹿撞，他深呼吸后，将橘子一瓣一瓣放入姜渡月的口中，呵护至极：“……心肝，你总说我‘油嘴滑舌’，哄你开心。你这话……你这话……我听着也开心。”

姜渡月替他梳理垂落的发丝：“那日若是没有意外，你和诗遗爱的大婚，我还是不会让它善了。”

平野紧张道：“你想做甚么？”却隐隐生出几分期待和一个猜测。

果真听姜渡月笑了：“抢婚。”

平野只觉“咚”的一声，天旋地转：“你要……抢婚？是为了……”

“是为了一个极为蠢笨的人。”姜渡月指了指自己的脸，“但是如果他能亲我，我原谅他的蠢笨。”

平野自然想过姜渡月这样眼中容不下沙子的性子，当日或许“有备而来”，却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震撼，他对姜渡月全心全意，姜渡月对他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