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至晖山顶，烈日当空。

暑气逼人，只听得耳边嗡嗡声鸣，叫人烦躁，可毒气早已遍布全身，功力深厚的尚能直立，功力浅薄的已经昏厥倒地。

那长眉道长错愕道：“你便是那魔头！”又瞥见台上平野满脸清泪，转念一想便明了，质问道，“平掌门，你和这魔头竟是有如此往来！亏得是贫道对你心软，看来如今我不得出手了！”

话音未落，拂尘已然出袖，直击姜渡月面门！

“幼鸣！！”平野挣脱不得，眼看着那拂尘就要飞来，恨自己如今这模样却不能为其挡下。

姜渡月眼神一凝，自袖中飞出一柄小刀，挡开急速而来的拂尘，可到底是武林前辈，此人功力不浅，拂尘将小刀也一并击开了去。

台下顿时有人高声斥道：“这平掌门果真人面蛇心，竟和这小魔头勾搭在一起，不必再听他狡辩！”

“魔头既出，咱们便一并杀了他们！”

“对！上天有眼，这魔头为祸武林，今日咱们不除不归！”

尚有余力的几人捡起武器，齐刷刷朝着台上而来。

平野慌忙道：“幼鸣，你快走！你快走！”

“走？”姜渡月冷哼一声，只是冷冷瞧着那冲上台来的人们，他们高呼着“惩奸除恶”，不待上台，竟接二连三倒在擂台边缘，姜渡月走上前去，睥睨众人，“你们若是识相，我便不杀你们。”

若是不识相，那就休怪他手段狠辣无情。

“呸！你这小魔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孙昶首当其冲中了毒，如今倒在台上，浑身发热犯痒，对平野和姜渡月二人已是恨之入骨，“你这毛头小子竟如此胆大妄为！今日你在此放肆，日后势必遭受整个武林的追杀！哈哈哈哈，也便是我一时不慎遭了你的暗算，如此阴损的手段，也怪不得同这平野沆瀣一气了！”

外人如何评断自己，姜渡月本就不甚在意，可这孙昶光是对他口出狂言还不够，竟敢——

“找死？”姜渡月随手捡起那把砍刀，刺向孙昶喉口，脸色已是阴沉如寒冰，眸中杀意沸腾。

“我……我……”孙昶竟立刻泄了气，却又碍于众人在场，不肯轻易认输，只能梗着脖子闭嘴。他自家的刀有多锋利，没人比他清楚。

三寸，两寸，一寸……

那刀刃就要刺入喉咙！

哐。

姜渡月却将砍刀丢了出去，脸色依然冷峻，众人正面面相觑时，忽而听见甚么爬虫行走的声音，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不要……不要！！！”孙昶瞪大双眼，只见那蜘蛛足有一掌大，浑身黑紫绒毛，顺着他裤脚钻了进去。

“死得痛快，也算是对你慈悲。”姜渡月的眼神无波无澜，注视着惨叫的孙昶，淡然平静，“欺男霸女的货色，生不如死才叫我痛快。”

孙昶的惨叫不绝于耳，神志尚存的几人已是被吓得口不能言。

平野只觉手腕一轻，擡眸正和少年对上目光。

“幼鸣……”他不知说些甚么，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呢喃。心心念念的少年人如今就在眼前，平野没有怨怼，只有眷恋。

模样更俊了，身形……也长了些。应当比我还高了。

只是那眼中的恨意不似作假。

平野颤抖着手去触碰，却又被无情地躲开。

平野失魂落魄，可不待他继续说话，只听得一道不同寻常的声响朝二人袭来！

“小心！”平野猛地将姜渡月扑倒在地，肩膀上的痛觉随之而来！

“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想走……”孙昶不知从哪找到一把刺刀，原打算与姜渡月同归于尽，却没想到平野竟不要命地挡下这一刀！

“你们……也来……”孙昶一边吐血，一边对众人道，“杀了他们，还怕不扬名立万么……杀了平野和这个魔头……杀了……他们……”

众人见孙昶倒在血泊之中，有几人似乎真的害怕姜渡月狂性大发屠戮众人，喝道：“兄弟们，那孙兄弟说得不错！既然他们已经对我们动手，我们哪怕是拼死一搏，也要为孙兄弟报仇！”

“喂喂，你们……”邵青源急得满头冒汗，他浑身脱力，拦也不能拦住身旁人，“你们不要送死啊！”

“人固有一死！既入江湖，贪生怕死还算甚么英雄！”

邵青源见阻拦不住，只得捂住双眼长声哀嚎。

“你先走……快点……”平野本就被众人联手废了半身武功，如今能奋力一搏挡下突袭已是奇迹。他触摸着姜渡月的脸，却又恐怕这是个梦，是梦也好，我已经许久不曾梦见你了……

“说甚么傻话！”平野肩上鲜血刺目，饶是姜渡月再冷酷的心肝如今也剧痛无比，他恨平野，恨平野的失言，恨平野的抛弃，恨平野的愚弄……

可难道这份恨意便只是纯粹的恨么？

姜渡月死死咬唇，心如刀割。

一手抱起平野，迎面而来的却是重重刀光剑影。

叮咣！

姜渡月以砍刀相挡，竟活生生杀出重围！

平野只觉耳旁山风呼啸，他努力睁开双眼，姜渡月的面容只是朝前看着。

“驾！”

少年大喝一声，策马扬鞭！

身后，日光倾洒，树影重重。他竟一时间无比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