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血浓于水
◇第86章血浓于水
第八十六章
慕君仪道:“咱们就是来休息的,这几日通通不许练功!”
小和尚道:“可是一日不练,功力便要荒废。三日不练,便要被逐出师门!”
慕君仪道:“乖徒儿,为师怎么舍得将你逐出师门呢?”
小和尚无语凝噎,他已经重申多次,自己与便宜师傅亦——慕大哥不是甚么“师徒关系”,可平野大哥笑而不语,姜渡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阿嶂阿峦两兄弟更是“为虎作伥”,非说甚么“小无念命真好,说不准就是下一任慕家门主咯”,气得小和尚抓耳挠腮,彻夜难眠。
可他斗嘴也斗不过慕君仪,只能每天在谷中闲逛了事,眼见着不远处的湖边,慕君仪正在垂钓,小和尚转身便走,不多时便瞧见了阿嶂和阿峦,二人说了两句话,朝着另一头的平野和姜渡月走去。
那两人正在院中执棋对弈,见阿嶂阿峦兄弟俩进了门,平野起身道:“发生何事了,两位脸色怎的这般差?”
“平野少侠,小少爷。”阿嶂拱手,神情严肃,“这几日,二位可是见着甚么异动了?”
平野同姜渡月对视一眼,摇头道:“我和幼鸣这几日依着慕大哥的话,都只管在谷中休息养伤,一切照旧,亦没见着甚么奇怪的人进来。”
慕君仪曾说,这芳踪谷外人极难进来,难不成是有人跟踪他们?
“可是有人跟踪进来了?”
姜渡月落下黑子后,起身问道。
平野正想说出那句“心有灵犀”,回头一瞧,只见姜渡月一记妙手,竟将死局盘活了。
阿峦直道:“最近祠堂里似乎是闹鬼了……”从余光之中瞥见了小和尚,连道,“对了,小师父也是知道的,昨日我和他一同勘察过了。”
“啊?”小和尚指着自己鼻头,“我同你一起去的?”
阿峦挠挠脸:“那牌位被人挪动的痕迹还是你瞧出来的呢,小师父,你近日是怎么了,怎的青天白日里也是前脚做事后脚忘,难道被人下了迷魂咒不成?”
无念实在不记得有这样一档子事:“不过我确实是记性不太好了……总觉着忘了甚么,但我连师门在何处师父是何人都记得清楚,人生中也没甚么要紧的事。忘了……便忘了罢!想必也不重要!”
阿嶂阿峦对视一眼,直觉有异,却又说不上来。
平野道:“无念,兴许是那日‘天阵’之后造成的内功受损,这样看来,慕大哥不让我们动用武功,也是为我们诸位一一都着想了个遍。”心头忽然想起无念寻弟一事,总觉着那日听见小和尚呓语的名字,有种说不上的熟悉。
这时小和尚一拍脑袋:“是了!”他懊悔道,“是我发现的!我怎的这便忘了!”
阿嶂道:“小师父,你再仔细想想,可是还有别的甚么可疑之处?”
小和尚难为情道:“我我我只是想起了这事,细节却又忘光啦。”
平野建议道:“不若让无念再去看看,兴许还能想起甚么?”
几人一合计也只有此法了,阿峦底气不足:“……不知谷主在不在。”他知道元讷对平野颇有成见,况且那素骨还是青玄派的故人……
那祠堂原本供奉着方家祖上,后来方且卿离开之后,元讷便每年都要来供奉一二,再后来素骨死在此地,元讷也为之立了牌位。
这些事情都是慕君仪告诉平野的。
平野神游天外地想道:师门中是没有师伯牌位的,这些年来,我也不敢在八仙和琉璃面前提起这些事来。不过若是让他们知晓这里供奉着师伯的灵位,想必也会欣慰。
小和尚眼珠子一转道:“方才我过来时,瞧见慕大哥正在钓鱼呢,这么久了也没动静,马上便要唤袁庄主了。”
这是慕君仪近日来的习惯,闲来无事便去垂钓,钓也钓不上来甚么玩意,偏要赖在元讷身上,诸人明白慕君仪就这个心性,见怪不怪了。
两兄弟领着三人去了祠堂,只见烛火通明,禀照先祖。
院中花草亦是被打理得极好,看来确如慕君仪所言,元讷是个重情义之人。
素骨的牌位放在最下面,同方家人有些距离。
平野一阵恍惚,眼前闪过数年前他站在牌匾后,听到的那句“此生绝无往来——”,自那之后,师伯绝尘而去,那也是小平野头一次见到师父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伤心。
再然后,就听到师伯自戕的消息。
可奇怪的是,得知消息那日,师父只是淡淡说道:“知道了。”又对平野说,“去把八仙和琉璃带来,从今往后,他们便是我的弟子了,你就是他们的亲传师兄了。”
小琉璃眼睛红肿,趴在师父身上哭个不停,八仙却只是问道:“我想为师父……师伯立个灵位。”
师父沉默不语,只是瞧着男孩的出神,许久后,摇头道:“此事你无须操心。素骨已与我门恩断义绝,与你自是没有师徒之名了,他已没了被祭拜的资格。”
醉八仙浑身颤抖,攥紧了拳头。
小平野想要出声相劝,却见师父亦是红了眼眶,但嘴上说的话仍旧是:“若是你思念他,他房间里的旧物我也便不烧毁了去,你随意取用罢。”
师父挥挥手,拂袖而去。
室内只剩他们三人。小琉璃哭着便睡着了,平野扶起自己这位沉默寡言的小师弟,对方身躯好似如一块石碑,深深陷入土地。再擡头时,已是满脸泪痕。
“师兄。”小八仙盯着他,一字一顿,“我一定会好好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
那眼神平野至今历历在目。
锋利又沉重。
竟让当时的平野,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们要做甚么?”
声音是打身后来的,平野连忙放下了素骨的灵位,转身朝着元讷行礼道:“袁庄主,恕平野无礼,未得许可擅自入了这祠堂。只是无念和两位仁兄说此处有异,我心中亦是挂念师伯,便随着一同前来了。”
元讷扫了众人一眼:“谁说有异?”
“不是庄主你说……”阿峦话未竟,身旁的阿嶂肘击他一下,只能连声改口,“……哦哦,是我听错了,我一时脑子糊涂,记错了事,庄主,你可千万莫要因此再扣我月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