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柳笙歌都快记不清自己被关了几天了,扎带在手腕上已经勒出了血痕,只有在吃饭上厕所的时候她才被允许解下。
一开始父母还威逼利诱地来劝她,看她不肯松口就开始饿着她。柳筠溪有一次趁父母没注意溜进来,差点还她一顿毒打,幸好她用跳楼威胁,柳仁远两人才死活把他劝出去。
毕竟今日不同往日了,而且她还是父母手里唯一有点用的筹码,她知道他们不敢弄出人命。
一开始她还想着绝食抗议,但饿了两天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加上害怕身体越来越虚弱找不到机会逃跑,最后只能吃了送来的东西。
只是那时候柳仁远已经决定饿着她,看谁熬得过谁,每天吃的都很少,而且每次吃完她都昏昏欲睡,感觉到食物不对后只能又开始绝食。
还好她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角角落落里搜出了一些糖果和零食,藏着每天吃了些,好歹是把命给吊住了。
但她知道只是吊着命是不行的,她的体力和勇气每天都在流失,有时候想着死,有时候又会想着屈服算了,干吗要受这些苦。
这大过年的别人家都在热热闹闹地团圆,每天鞭炮放得炸天响,她却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有想到沈鹤衔的时候,她动摇的决心才会又坚定一些。
没有通讯工具,她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司瞳有没有在找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希望。父母开始给她下药这点让她很害怕,她怕这群人会干出更丧心病狂的事。
因为害怕这点,她尽量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几天连澡也不洗了。
姑姑的死没有让这些人受到任何惩罚,所以他们对付起她来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
大概包括父母和大伯都以为她这只是年轻人一时不甘的反抗,以为只要饿她几顿就会服软,否则她一定已经受到姑姑同等的待遇了。
柳笙歌伏到门边听了半个小时,确定没什么动静后才钻到床底拖出个箱子。里面有她之前故意发疯砸碎的镜子碎片,还有这几天分割完的床单碎片。
因为怕被发现所以她一直都没割开扎带,镜子碎片又非常割手,所以她花了很多很多时间才把一条床单分割完。
幸好她爹妈没什么经验,要是给她房间安装个摄像头她可就完了。
当然也可能是这些人太自信,又太看低她的决心,或者看她每天浑浑噩噩的,以为在她饭里下了药就没事了,没想到她每次都是倒了或者吐了。
总之,她很庆幸自己不是大伯的女儿,否则连这点逃跑的机会大概都没了。
柳笙歌一边混乱地想东想西分散注意力,一边用镜子碎片艰难地割手上的扎带。
太疼了,之前的伤口还没有好,现在肯定又裂开了。一开始她太笨了,或者说太没有经验也太慌张,竟然徒手拿碎片,后来才想起可以用布包起来再用。
柳笙歌咬着嘴唇,眼眶中不断流下泪水,花了半个小时才把扎带磨断。她不敢耽搁,把割好的床单一节一节地接起来,因为打了很多死结,最后连起来的逃生绳比预想中的短上不少。
但她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这许多,扎带割断了,这次不行动下次就没机会了。
她把布带的一头绑在床腿上,绳子往窗外一垂,离地大概还有两米左右。床铺离窗户的距离太远,可是又没别的地方可以绑,以她的体力也根本拉不动床,这是唯一的方法。
小鹤都能跳过两米高的杆子,她慢慢蹭到最底下挂住也就离地几十公分,肯定没问题的。
柳笙歌不断给自己打气,但还是非常不安和没自信,干脆把床上的、柜子里的被褥床单厚衣服都往窗外一顿扔。
她挑了个深更半夜行动,确保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外面的天很冷,柳笙歌却出了一身汗,虽然她确实不恐高,但是朝窗外看后两腿还是有点打颤。
即便是平时她也没有足够的体力,更别说现在还饿了那么久,会不会刚迈出窗户就掉下去啊?
这距离就算脑袋着地大概也不会当场死亡,要是屁股着地摔个半瘫可怎么办?
察觉到自己又在胡思乱想打退堂鼓,柳笙歌连忙摇了摇头,一边不停地念着“小鹤”,一边把绳子绕在腰上。
她豁出去了,这几天就是小鹤的比赛,就算只能通过电视她也要看到!
而且她既不想被饿死,更不想被qb,要真摔死了,总比那样受折磨好。
柳笙歌哆哆嗦嗦地往外爬,很后悔以前没仔细看一些荒野求生的节目,搞得现在连绳结都不会打,否则现在绳子也不会短那么多了。又后悔没有好好锻炼,怎么连手都在打颤,要是抓不住绳子可怎么办。
她还没想完,脚下就是一空,人顿时挂在了绳子上,两只手臂和掌心都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绳子还往下坠了一坠。
她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又连忙忍住,脚下踩不到实地的感觉让她害怕得直发抖。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姑姑跳楼时的画面,想到了满地的鲜血,想到了姑姑扭曲的姿势。
不行不行不行。
不能想。
柳笙歌尝试着用腿蹬墙,发现竟然有点用,就是手心疼得实在厉害,让她一时不敢动——她原本是想戴个手套的,可是又怕手套会滑。
还好,肾上腺激素似乎开始起作用了,她腿蹬到墙后渐渐觉得能使上点力气,然后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蹭。
冬天的夜晚实在太冷了,她怕穿得臃肿行动不便,所以只穿了几件薄衣服,脚上甚至连鞋也没穿,因为房间里只有拖鞋。
湿冷的寒风吹得她脸蛋生疼,冰冷的墙面像是要把她的脚给冻住了一般,两只手掌和两条胳膊也麻木得仿佛失去了知觉。
她不知道自己蹭了多久,只觉得快没有了力气时,终于摸到了绳子的尾端。
跳、跳下去就好了吧?
柳笙歌又害怕了起来,但时间来不及她多想,身上也再没有了力气,她都不知道是自己放开的手还是实在抓不住了,人瞬间就往下面坠去。
她本能地发出了尖叫,然而距离比她想象的更短,这个“啊”只叫了一半,她的身体就已经掉在了地面……或者说是那堆被褥上。
好痛。
不是掉在地上痛,是她的脚踝又扭到了!
柳笙歌满身是汗,却冻得瑟瑟发抖,看到有个房间突然亮起了灯,登时连疼也顾不上了,揪起地上的一件外套,赤着脚就往大门方向跑。
脚踝疼得撕心裂肺,但是她现在的身上又有哪里不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