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7
chapter57
在黑魆魆的大马路上逛完一圈,夏沂尔有些唏嘘感慨:“这边跟宁市简直一模一样。”
就是温度比南方地上很多。风刮过面上,有一种砂纸磨着铁锈的滞涩感,生生地抽疼。
夏沂尔搓了把脸,把冰碴碴的感觉抹掉。手刚从面上放下来,就被贺某人轻轻牵起来,拽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揣着,在小路上走。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夏沂尔想了想,没把手拿出来。
她还挺喜欢这么黏糊的贺老板的。
黑夜似乎有一种魅力,能把一个人心底最深层次的想法和欲念无限地扩大。就比如说她忽然察觉到他素来懒洋洋、无所谓的疏离态度之下,原来也会有这样强的侵略性,也会有这样危险的时候。
这种感觉和以前协议恋爱的时候比起来,太不一样了。
夏沂尔觉得从前协议恋爱的时候亲密的动作也很多,比如拥抱,比如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接触,可那时候只是脸红心跳,不会有另一种意义上的欲.念。
而当她发现贺楮对自己也有意以后,情感似乎在发生某种变质。
他们似乎从相当纯爱的频道,一瞬间就穿梭到了成年人的频道。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至少她很享受他吻着她的时刻,这会让她产生被深爱的感觉。
风还在冰刀子似的干冷干冷地刮蹭着,贺楮把买来的带绒的墨绿色渔夫帽严严实实地盖在她的脑袋上,挡住了被月光照得柔滑的发丝。
街上几乎要没有人了,偶有几辆车在马路上穿梭。
夏沂尔已经不知道他们到底逛到哪儿了,也没有紧张不安的感觉。
直到看到掩在夜色中的路标,脑海中才有模模糊糊的路线图。
她在享受她的第一次远门之旅。
她专门挑着花色地砖的十字踩着,路灯的光冷冷地披散了一滴,仿佛泠泠溶溶的清冷月光:“贺老板。”
夏沂尔还是不习惯喊“男朋友”,干脆悄悄延续了原先的称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个称呼从唇盘中吐出的时候,莫名带上了从前没有的暧昧意味。
“怎么了。”他站在马路外侧,略微斜前一点的地方,侧过脸来看她的时候就是完全的背光,只有一星半点儿的暗色轮廓。这样显得他眉骨深邃,五官立体。
她毫无征兆地扑上去环住他的腰侧,鼻腔里充斥着两人熟悉的气味,彼此像是两株缠得很紧的植株,密密生长着,紧紧箍着对方。
她的嗓音放得又甜又软又轻,恍若一只随时有可能飞走的纸蝴蝶:“这里是漫花大道对不对?”
贺楮的唇在她的眉心干燥地贴合,唇角无声地勾了勾:“对。”
“来京市之前,我查过一些攻略,可能会让你见笑。”夏沂尔没有把脸擡起来望着他,而是把他的衣料抓的充满了一条一条的褶皱,“你肯定听过一个传说故事。”
“什么传说故事。”贺楮顺着她的话音又低又慢地问道。
其实他在她开口的这一刻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因为实在是太有名了,有名到本地人听到这个传说都会觉得烂俗到发笑的地步。
若是旁的任何人同他提及这个传说,他都要嗤之以鼻,然后不紧不慢地回一句,这都是外地人对这里的美化,纯粹是编出来骗人的。
可这个人是夏沂尔。
“就是据说,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那在走这条街的时候,实现对方一个心愿,那就能够顺顺遂遂地在一起。而通常这个心愿呢,是在漫花大道上,凌晨三点的时候,情侣头抵着头躺在马路上。”夏沂尔的眼里有清亮的光。
她往日里不是这么幼稚的人,也从来不相信这些听起来就很烂俗的故事。
但这是和贺楮在一起。
贺楮“嗯”了一声,声音温柔又含糊,擡手在她的发梢揉了揉,碰到一手的冰冰凉凉,话语里有点委婉的提示:“选凌晨三点应该是这里没车的缘故。”
夏沂尔用眼神控诉了一下这个浪漫传说的破坏者:“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漫花大道凌晨三点有没有车。”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没有的。”贺楮朝马路中央红路灯路口处扬了扬下巴颏,“漫花大道这边的路已经很老旧了,新修的路不在这边,而且更近更宽。这边最近还在搞拆迁,大概凌晨两点就没什么人了。”
“贺老板。”夏沂尔和他松松扣在一起的那只手遽然用了点儿力气,“就要三点。我们在这边待到三点吧。”
她的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贺楮把鼻夹条又往上扯了扯,顺手捞起购物袋里,夏沂尔原先戴在他脑袋上的那顶墨绿色的棒球帽,往下压了好几分,这才勉强掩藏住了偷偷弯起的唇角和桃花眼。
“嗯。”他这一声溢在空气里,化作一层白茫茫的雾。
不顾一切浪漫的后果就是承担其代价。
比如说寒风冻得要命。
夏沂尔被贺楮搂在怀里,依然觉得冰冰冷冷的。摁开手机一看,才不过是将将一点,距离三点还有足足两个小时。
夏沂尔开始觉得刚才可劲儿追求浪漫的自己仿佛一个傻叉。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贺楮:“贺老板,要不——”
她的话音还没落完,贺楮就明白了她到底打的是个什么注意。
贺楮的食指一屈,挂了一下夏沂尔蒙在口罩里的鼻尖,似笑非笑:“总是半途而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夏同学。”
“可是我要被冻掉了贺老板。”夏沂尔刻意打了个寒噤,“顺顺遂遂太难了,要不,我们就回去?我觉得小风小浪其实也挺不错的哈哈……”
贺楮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儿,斜乜她一眼,目光中裹着谴责:“你明明就是半途而废。”
他只是不想要任何一点儿,让他们这段感情断掉的可能性。
就算这是根本不靠谱的都市传言,就算他一开始完全没有当真,可是当夏沂尔郑重地提出来的时候,他就不知不觉地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