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 - 玩宋 - 春溪笛晓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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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章

王沿着御街行了一路,谢绝了数家富户的“热情相邀”和小娘子们抛来的鲜花手绢,回到了朱雀门外街。

这就是王的地头啦,许多长久驻扎在朱雀门外街的商贩都挺起胸脯对周围的人说:“我是看着状元郎长大的哩!”说完又说起小时候的状元郎多么多么可爱,多么多么机灵,当时他们瞧着就觉得状元郎长大后一定会有出息。

路过国子监时,国子监的同窗们、师兄师弟们都站在门口看王骑着御赐的马经过,连梅尧臣他们都出来了,站在国子监门口看着骑马而来的王。

王远远见了梅尧臣等人,当即翻身下了马,朝着梅尧臣他们躬身行了一礼,等梅尧臣他们回礼后也不上马了,大大方方地朝邻里们招了招手,在邻里们的注目中走回他们家租用的宅院。

临近家门前,王抬头看去,瞧见旁边宅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身着春衫的司马琰跟在张氏、司马光身后走了出来,十三四岁已是少女最美好的年纪之一,只须带着浅笑站在那儿,便已是春日之中最美丽的花儿。

王上前朝司马光、张氏执了晚辈礼,朝司马琰露出个显出酒窝的笑,这才转向虎着脸站在一旁的王安石和搂着小妹喜极而泣的吴氏。

见他爹一脸“考中了就考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严肃表情,王张开手就给了他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喜滋滋地说:“爹,我可比你厉害多了,你那会儿才排第四,我一下子中了状元!”

原本看王一路镇定自若、斯文有礼的模样,周围围观的百姓们还以为他是个少年老成的小天才,这会儿见王欢欢喜喜地抱住他爹才发现这是个实打实的少年郎,年纪小,性子活泼!

瞧见王安石脸上的稳重表情轰然崩裂,想把儿子给推开,又觉得这个时刻父子之间理应有个这样的拥抱,犹豫之间眼眶已经红了。

儿子有出息,当父母的哪能不高兴,只是不愿意表现在脸上让旁人看了去而已。

即便眼眶隐隐泛热,王安石还是强自镇定地教训:“这都当进士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叫人看笑话!”

王松开了王安石,去抱了抱他娘,然后又抱抱他妹。

王到家不久,道喜的人就陆陆续续登门。近年来科举改成两年一轮,状元几乎年年有,可十四岁就得了状元,还是三元及第,绝对是从古到今从未有过的先例!

接下来王安石少有花大钱请了同僚、友人去樊楼庆贺,王这个状元郎却不得闲,得去参加为期十几天的公款吃喝。

最开始的一场琼林宴摆在城东的琼林苑,官家会亲自摆宴与新晋进士们同乐,再玩点击鼓传花――哦不,曲水流觞之类的风雅游戏,争取每个人写点好诗在官家面前刷刷脸。苏轼和苏辙兄弟俩因为年纪比较小、模样十分俊秀,被选中当琼林宴的“探花使”。

照理说王年纪应该是最小的,长得也出众,也当得上“探花”之名,可这探花使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在琼林苑中寻到好花献给状元。

王都没仔细了解过琼林宴的事呢,一听到这些习俗脸色就有些不好。这探花使献的花,是要给状元戴上的,没错,就是给戴头上。

宋朝士人们爱戴花,还爱戴大红大紫的花,王见苏轼兄弟俩在礼仪官的指引下兴冲冲地去挑花,表示一定会挑大的、挑鲜艳的,脸都有些绿了,和绿绿的新官袍相映成趣。

更可怕的是,官家特派的画师郭熙很快到了,一见到王就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准备等会儿把状元郎画得认真些。

一想到自己得戴着那大红大紫、个头还贼大的花被画下来,王就觉得人生无亮。

王趁着苏轼兄弟俩走远、其他人又没围拢上来,主动凑上前和画师郭熙打招呼,神神秘秘地和郭熙道:“先生,我也颇喜爱画学一道,前些年习得一种外邦画技,可惜天资有限,苦练熟年仍不得其道,不知可否和您讨教讨教?”

郭熙听王这么一说,谦逊地表示自己不通外邦画技,但愿意见识见识。王当场掏出支随身携带的炭笔,在纸上刷刷刷地给郭熙展示起来,什么构造啦、比例啦、线面啦、透视啦、明暗啦、特征特写啦。

郭熙看着一张简易的写实画像迅速在王手底下成形,画上的人画得惟妙惟肖,竟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像真的。

郭熙本就是个醉心画学之人,乍然看到一种新画技顿时有些痴了,接过王手里的炭笔躲到角落摊开画纸飞快写下王刚才说的一些要诀,接着铺开另一张纸认真地尝试起来。

苏轼、苏辙寻了花回来,王正与沈括他们说话。

瞧见两个探花使拿着朵漂亮的花,其他人都把王推了出去,让苏轼兄弟俩给他插花。王年纪还小,两朵大大的花一左一右插他头上,看着颇为喜庆。

王见其他人都瞧着自己小,当下和人讨了剪刀,亲自挑了又大又漂亮的花咔擦咔擦剪下来,一人一朵地分过去,好让所有小伙伴们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与苏轼他们闹腾了好一会儿,差不多把琼林苑的花糟蹋了大半,官家才带着宰执亲至。

琼林宴正式开始后,新晋进士们紧张地喝了点小酒,纷纷开启吹官家、吹朝廷模式,新诗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当大家都一起不要脸的时候,王就更加如鱼得水了,也跟着写了新诗热情歌颂官家歌颂朝廷歌颂我们亲爱的祖国。

这拍马屁也得分水平高低,王经过殿试一轮锻炼后水平显然大幅度提高,官家听得龙颜大悦,越看王越觉得喜欢。

皆大欢喜地散场。

第二日琼林苑依然摆宴供新科进士宴饮,这回官家与宰执不再到场,纯粹是供同年们结交。这种朝廷拨了专款的宴饮将会持续十几天,直至写着众人出身籍贯等各种详细信息的《同年录》印刷完毕、三百八十八位进士人手一本之后才会结束。

这也是历来同年之间大多交情的原因。

王这个风头正盛的状元郎,哪怕他不去结交别人,别人也会来结交他。不用等到十几天结束,王已基本把同年都认遍了。

首先自然是曾巩一家子,曾巩这次带了三个弟弟、两个妹夫来考试,结果是考了个大满贯,全都同年登科,曾巩自己还进了前十!

得知曾布几人都是跟着曾巩读书的,王觉得曾巩应该去当个教育学家。算算看,兄弟四人四进士,再加上两个妹夫,那他们一家子就中了六个!

面对王满是佩服的眼神,曾巩谦虚地道:“侥幸而已。”这是实话,他自己当初总考不中,蹉跎到三十二岁,若不是今年改了取士风向,他怕是还是考不上,更别提什么一门四进士!

除了曾巩这逆天的一大家子之外,王还觉得有些名字听着挺耳熟,比如程颢、张载、吕惠卿、章等等;有些看着比较出挑的,比如王韶、郏、吕大均、朱光庭、蒋之奇;还有些一看就是活跃人士,比如张b、林希、邓绾等等。

王挺有兴趣的是两个专业人才,王韶和郏。

王韶沉迷兵学,玩个《三国杀》还给他整理出里头涉及的《三十六计》内容来。需要注意的是这时代虽然有《孙子兵法》,但是还没有《三十六计》,因此里头涉及的一些计策对许多人来说还是很刺激的。

王韶对这些很感兴趣,拉着沈括讨论完,从沈括口中知晓很多计策是王提供的,立刻转移目标拉着王探讨。

郏的话,主要是王的个人兴趣,郏这人对兴修水利很感兴趣。王看过他的策论,基本离不开兴修水利,讲得还挺专业!一个很好的同行苗子啊!

王主动上前去与郏结交。郏这人很有搞工科的特征,沉默寡言,不善交际,但谈到自己热爱的方向就滔滔不绝,反客为主地拉着王聊了许久。

吕惠卿也主动上前与王说话,还和王提到章推拒了这次进士出身的封赐,准备下科再考。

王与吕惠卿、章还算聊过几回,得知章的决定后不由问:“为什么?”

吕惠卿道:“他说耻于居章衡之下。”章衡便是今科一甲第二名,给王提供了拍马范例的那个。

王听了,知晓章是个气性高的人。这样的人能力是有的,各方面都容易冒尖,但容易走极端。王并不对此评价什么,只给了章一个美好祝愿:“以章师兄的才学,下一科应当会名列前茅才是。”

比较让王意外的是张载也上前与他说话,身边还跟着个朝他执弟子礼的吕大均。张载今年已经四十七岁,算是晚登科了,与长着一张少年脸庞的王站在一起对比极其鲜明。

张载找王自然是有事,他是和王聊“植物更新空气实验”的。他的学生吕大均和他同年登科,年纪小些,与其他士子往来得多,得了本《格物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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