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刀光剑影：鬼谷子的入仕之路(3)

第10章刀光剑影：鬼谷子的入仕之路(3)

聂政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韩兵已把大殿团团围住，进入殿内搜查的士兵也越来越多。聂政看了看手里的短剑，然后把短剑举在眼前，剑身映照着自己狰狞的脸和血红的眼睛。聂政忽然间想起了严隧说过的话，“你们俩竟长得如此相像”。

于是，聂政把剑刃贴在脸颊，然后用力一划，一道长长的口子出现在脸上，随即血流如注。聂政咬牙忍住疼痛，颤抖着双手划破自己的面容，然后他又挖出自己的眼睛。聂政想停手，因为他实在忍不住痛了。可是他听到杂沓的步履声，是追兵上楼了。聂政一狠心，将短剑插进肚腹，用力横拉，肠子混着血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韩国士兵找到的只是一具倒在血泊中的肉块，这肉块已经面目全非，没人能认出是谁。

后来，王诩打探到了这件事情的经过，知道是严隧所谋划的，顿时百感交集，不住地叹息。他有些怨恨严隧，竟然让这等侠义之士干如此恶心的勾当。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也有错——是他让严隧去逃难的，虽然自己并没有指使他这么做，但他也有责任。于是王诩派人去收殓了聂政的尸体，算是稍稍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吧。此外，王诩还派人给严隧送去一封书信，在信中告诉他韩侯已经知道是他派人刺杀韩傀，正在缉拿他，望他好自为之。而王诩其实是在恐吓他，不让他回到韩国，因为王诩实在不愿见到他。

此事之后，王诩为人处事更加小心谨慎，以避免与同僚结怨。而有时候王诩也会冒出归隐的念头，因为这种尔虞我诈、如履薄冰的日子他真是过够了。

宋之小国，可立足乎

因为王诩经常在列国间奔波，在家时间少，又因为膝下无子女，常常使金公主一人独守空房。金公主本是活泼好动、喜爱热闹之人，一下子还接受不了这样冷冷清清的生活。

就在这时候，韩司空大夫的公子庞喜趁机进入了公主的生活。他在少府做事，与王诩交情甚好，王诩经常邀请他到家中宴饮取乐、谈论诗文和天下大事。

庞喜十分垂涎金公主的美色，王诩不在家时，他就来陪公主闲聊。庞喜能说会道，爱开玩笑，很得公主喜欢。金公主只二十几岁，春心旺盛，时间不长，就被庞喜勾搭到手。两人极尽缠绵，如胶似漆，后来发展到庞喜一日不来，金公主就坐立不安。庞喜也恨不得将金公主据为己有，只怕被王诩知道，惹出祸端，才不敢过于放肆。

这年秋天，日渐强大的秦国借口楚韩联合要攻打自己，于是出兵攻韩，形势一下子紧张起来。韩侯急派王诩出使魏楚齐等国，请兵救援。这次，王诩又要外出一月左右。

王诩前脚刚走，庞喜就溜进公主房内，两人嬉戏打闹，好不快活！虽侍女们对二人过分亲密早有觉察，但谁都不敢多言，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期间二人频繁幽会，偷情的传闻就慢慢传了出来。但人们只是私下里议论，无人敢通报韩侯君后，因为这毕竟是皇家内帏之事，没人愿意惹火烧身。

程好为也听闻庞喜与公主有染，便把此事告知王错。王错听后，羞愧难当，但毕竟是公主，他又不好怎么样，只得强压怒火，不久就抑郁得病了。

王诩在外奔波劳碌，辗转各国，凭三寸不烂之舌，驳得各国能言善辩之士哑口无言。魏楚齐三国君主被说得义愤填膺，纷纷表示将出兵助韩抗秦。

回到韩国后，禀告韩侯。韩侯大喜，封赏自不必说。

然而王诩没有料到，只离家月余，一切都发生了重大变化。父亲一病不起，妻子和好友偷情的事也听说了，心里顿时一团乱麻。但金公主毕竟是公主，自己和父亲客居在韩国，自己实在不好发作，只好隐忍着。

俗话说“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归家半月后，突然一天夜里王错吐血不止，生命垂危。王诩急忙来至父亲床前，此时父亲已昏迷不醒，不久便溘然去世。父亲的离世，再加上妻子背叛的怒火，使得王诩悲痛欲绝，在父亲床前大哭不止，直至天明。

王诩以十分低落的心情为父亲举行丧事，之后自己也得病了，水米不进。

庞喜大喜，和金公主商议在药中下毒毒死王诩。两人的悄悄话被侍女听到，侍女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日傍晚，金公主亲自为王诩熬药，并亲自端至王诩跟前喂他喝。站在公主身后的侍女急忙向王诩摆手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喝。王诩立即明白，便假装要拿东西，抬手时碰翻了药碗。碗中的汤汁撒到地上，瞬间腾起一阵白雾。王诩连说对不起，赶忙命下人收拾。此时金公主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只好说：“夫君太虚弱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公主离开后，王诩没有任何的睡意，他失望到了极点。王诩想：韩国不能呆下去了，就算逃过此劫，这对奸夫淫妇定会想其他法子害我。于是王诩苦思脱身之计。

第二天王诩精神稍好了些，他趁金公主朝见君后与韩侯之际，把侍奉的婢女下人都支了出去，自己赶忙收拾一些钱帛衣物，悄悄地出了门。他先到程大夫那里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和想去宋国的打算，又让程大夫为他准备车马，随后他急匆匆地奔出城外，消失在了清晨的溟雾之中。

宋国离韩国较远，不易被庞喜派人追杀，因此比较安全。正好父亲的朋友高欣，在宋国当大夫，到宋国之后能够有个落脚之处。

王诩打听到高欣大夫的住处，径直来投。高欣将王诩迎进家里，热情招待。王诩将父亲病逝、自己在韩国的遭遇叙述了一遍，高欣听后感叹不已。他对王诩说道：“如今你举目无亲，就暂且呆在我家。过些日子我再向宋君举荐你。”

王诩叩首拜谢。

没事的这段时间，王诩经常到街面上游逛，体察宋地的风土民情，或者在家里看高欣所藏的书，有不懂的就虚心向高大夫请教。高欣发现王诩学识广博，能言善辩，对天下形势分析得极为透彻，见解独到，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年轻后生。

一日，高欣带王诩去见宋君。宋君道：“寡人听高大夫说你很有才能，愿在宋国为寡人效力么？”

王诩叩首道：“在下一浪荡之子，才疏学浅，无处为家。若宋君肯收留，定为宋国效犬马之劳。”

宋君点头，又问：“我宋国曾是周之大国，如今列国争雄，豪强并起，都想吞我宋国而称霸天下，想听听你对此有何良策？”

王诩略一沉吟，答道：“依在下愚见，现今齐、楚、燕、秦、赵、魏、韩并为七强，尤其是西秦东齐为最强。其余诸国欲求生存，或联秦，或亲齐，或者结盟相依。无论秦齐谁能一统天下，必先取中原，君上之邦自然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宋君忙问：“既如此，又当如何？”

王诩答曰：“虽说宋国周围列强环伺，但并非无生存之道。既然都想据宋为己有，便不可能坐视他国吞并。邻国若取宋，他国必背后攻之；远国若想取宋，又需路经别国，劳师远征。依在下之见，君上可与邻国修好，与远国结交，派人贿赂各国权臣，为他们在宋开辟封地。如此，各列强互相制衡，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君上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宋君听了此言，击掌赞曰：“此计甚妙！就请先生任寡人外相，即日起主持外务。”

王诩叩首拜谢。当日就正式成为宋国外相。

王诩上任后，积极到各个国家开展游说活动。邻国的权臣都获得了宋国的封地，并在封地上建立了自己的行宫。这些措施，果然使宋国在那几年的大国战争中没有失去一寸土地。

齐国一心想要谋取宋国，但总是没有很好的机会。齐侯听说王诩十分有才能，是齐国取宋的一大障碍，便想把王诩招到齐国来——这样既能去除障碍，又能利用王诩取得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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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侯问群臣何人能去宋国说服王诩，辩士淳于髡毛遂自荐，说他有三利，可使王诩来齐。齐侯便问是哪三利，淳于髡答曰：

“王诩曾为韩国出使齐国，与臣相识，我与他甚是投缘，此是一利；王诩所求的，不过是成就功名，臣可以以此相诱，此为二利；宋国是小国，没什么称雄称霸的力量，可齐国是大国，王诩志向远大，定不愿意久居宋国。臣以言辞相激，王诩必来齐国！”

齐侯大喜，立即派淳于髡到宋国劝说王诩。

淳于髡为遮人耳目，乔装打扮，轻车简从，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宋国都城。他到一家离王诩宅邸比较近的驿馆休息，然后差身边的人去王诩家里探听动静。

不久，探子回报，说王诩家里没什么宾客。淳于髡决定马上就去拜访王诩。

此时王诩正在家中看书，忽听门卫报有故人来访。王诩问此人有没有报上姓名，门卫摇头，说此人说你一见他便知。王诩让门卫把他引至大堂等候。

王诩换了衣服，便去大堂。他万没想到会是淳于髡来访，赶忙施礼。淳于髡也笑着还礼。

宾主落座后，便寒暄起来。两人说了些客套话，王诩话题一转，问道：“先生此来只着便服，未穿官服，想来不是出使而来吧？”

淳于髡笑道：“我此次来，不是为公事，是为先生而来。”

王诩感觉有些奇怪：“为我？不知先生来找我有何指教？”

淳于髡答曰：“今日我来，一是看看老朋友；二是奉齐侯之命来拜访先生。”

王诩略加思考，便明白了淳于髡此来的目的。他镇定地说道：“齐侯命你访我，其中定有缘故。”

淳于髡哈哈一笑，他想王诩如此聪明之人，便不再绕弯子，说道：“正如先生所料，君侯派我来，就是想请你到齐国施展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