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查房

陈飞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他走出小号，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走廊里，陈飞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江熎的话语、她的眼神、她自残的伤痕，所有这些都在他心中激起了复杂的感情。同情？好奇？还是职业责任感？他说不清楚。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江熎的案子绝不简单。而他，已经被卷入其中。

陈飞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他要继续调查下去，无论为了江熎，还是为了真相。

"今天你要跟我去监区查房。"陈雪站在医务室门口，对正在整理药箱的陈飞说道。

陈飞抬头，有些意外，"这么快？"

"常规程序。"陈雪耸耸肩，"每周两次查房，全面了解囚犯健康状况。"

陈飞点点头，合上药箱。虽然来监狱已经三天，但他还没有真正进入过监区。那里是囚犯们的生活区域，也是监狱的核心地带。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陈飞一边跟着陈雪穿过长廊，一边问道。

陈雪脚步不停，"很多。首先，不要与囚犯有肢体接触；其次，不要接受任何囚犯的礼物或纸条；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不要相信她们的任何话。"

陈飞默默记下这些规则。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铁门挡住了去路。陈雪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欢迎来到第二监区。"她说道。

铁门后是一个宽阔的院子，周围是几栋低矮的建筑。囚犯们三三两两地站在院子里，有的晒太阳，有的低声交谈。当陈飞出现时，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目光如刀，让他浑身不自在。

"别紧张，"陈雪低声说，"她们只是好奇。跟我来。"

他们穿过院子，向最左侧的一栋楼走去。一路上，陈飞能感觉到背后无数道目光的注视，还有些窃窃私语。他努力保持镇定，但手心已经冒出了汗。

监舍内，两排铁床整齐排列，每张床上都铺着相同的蓝白条纹被褥。几名囚犯坐在床边，看到陈飞进来，立刻直起身子。

"立正！"监舍值班的女警喝道。

囚犯们迅速站好，双手垂于身体两侧，眼睛直视前方。

"今天例行查房，有病的站出来。"陈雪宣布道。

沉默片刻后，一个高挑的女囚缓缓走出队列。她约莫三十岁上下，浓妆艳抹，即使穿着宽大的囚服，也掩盖不住她曼妙的身材。

"报告警官，我胸口疼。"她说着，刻意挺了挺胸。

几名囚犯偷笑起来，陈雪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她转向陈飞，"周艳红，惯犯，多次因卖淫和斗殴进来。这次是打伤嫖客，判了三年。"

周艳红闻言，不悦地撇了撇嘴，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副妩媚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陈飞。

"医生，我这里真的很疼。"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语气中充满了暗示。

陈飞面不改色，打开药箱，拿出听诊器。"坐到那边去。"他指着角落里的一张椅子，语气公事公办。

周艳红坐下后，陈飞示意陈雪上前监督，然后将听诊器放在周艳红的背部。"深呼吸。"

周艳红深吸一口气，故意挺胸，让胸部更加突出。"医生，你摸摸这里，真的很疼。"

陈飞仿佛没听见，继续进行检查。当他将听诊器移到周艳红胸前时，他突然注意到她衣领处有一丝不自然的隆起。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周艳红，把你藏的东西拿出来。"陈飞直接说道。

周艳红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飞不动声色，转向陈雪，"胸口右侧有异物。"

陈雪立刻上前，"周艳红，配合检查！"

周艳红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从胸前掏出一小包烟。"不就是几根烟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禁区违禁品，加罚三天劳动。"陈雪不客气地说，接过烟。

周艳红怒视陈飞，"臭小子，装什么正人君子！"

陈飞没有理会她的挑衅，继续检查其他囚犯。但他能感觉到，周艳红的目光一直如刀子般盯着他的背。

查房结束后，陈飞和陈雪走出监舍。刚到院子，陈飞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医生！"

陈飞转身，看见周艳红站在监舍门口。两名女警立刻警觉地靠近她。

"还有事？"陈飞问道。

周艳红眯起眼睛，"你很聪明嘛，能发现我藏的烟。但聪明人在这里活不长。"

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陈雪正要呵斥，陈飞却轻轻拦住了她。

"谢谢提醒。"他平静地说，"不过，你那里确实有炎症。回头我会给你送些消炎药。"

周艳红一愣，显然没想到陈飞会这么回应。她狐疑地看着他，最终哼了一声，转身回了监舍。

"你这是干什么？"陈雪低声问道，"对这种人客气什么？"

陈飞微微一笑，"在医院里，我们有句话，赢得病人的信任，才能更好地治疗。在这里也一样。"

陈雪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摇头，带他继续查房。

当天下午，陈飞让陈雪给周艳红送去了消炎药。虽然周艳红的胸痛是假的，但陈飞确实注意到她有轻微的呼吸道炎症，可能是长期吸烟导致的。

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周艳红拿到药时，盯着药瓶看了很久，眼神复杂。

"告诉医生，我收到了。"她最终对送药的陈雪说道，语气中少了几分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