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会吧
现在开会吧
侍拿王神态不自然,他迟疑的目光落在林砧身上。
伊泄心深深躬身:“我王,我奉命东去,这次回来,只带来了周的使者。”
“你就是周的使者?”侍拿王疑惑地看着林砧:“为什么其他族的人不来,你却来了。”
“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东方本来应当每个族都派人来,奈何他们深陷战争之中。周素来以和平为重,不喜欢打打杀杀,因此,我才有时间随着使君前来啊。”林砧面色不动,对答如流。
“这么说,东方开战喽?”慕德王玩味道。
“东方各族之间相互觊觎,尔虞我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什么可奇怪的,倒是西方,我真没想到,你们和我们一样有闲心。”他冷峻的目光扫过慕德王,让王者心中一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德王问。
“我的意思,您应该明白。水杵用得可还顺手啊?”
这一说,慕德王脸色大变:林砧这是在揭穿他用水杵进入周的境地盗窃车工图。其他王不明白林砧打什么哑谜,却听懂了慕德王在玩手段,都兴趣盎然地看着这位东道主。
慕德王身份气恼,他没想到将大会的位置转移到慕德境内会出这事——天知道侍拿竟然找来了东方的族人,而还真有一个东方人不远千里地来了!
林砧一点没有闭嘴的意思,他似乎不知道什么叫作“见好就收”,也并不明白在别人的地盘上最好谨小慎微。他搓着手,笑道:“慕德王,我是骁骑营的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你做的事情就在我眼皮底下,这可给我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还好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你们才没能得逞。怎么说?尽管我们的图还是丢了,但是至少不是你偷走的,要是那样的话,今天我站在这里就得说:慕德王,你们好厉害,居然偷走了……”
他还没说完,慕德王就拍案而起。伊泄心掐着林砧的胳膊,愤愤地低声道:“别说了。”
但是林砧的神态毫无变化,只是寒气多了点,看慕德王也更加专注。慕德王指着林砧,满脸的愤怒昭然若揭,但是最后,他还是长叹一声,坐了下去。
见慕德王不说话,林砧笑道:“但是,今天我来是为了代表周和大家讨论神女的预言,所以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暂且可以放在一边。说到底,图不在你的手里,我也没什么办法。”
他这一个转折叫人眼前一花,大家都不明白林砧想要做什么。如果说他刚才的话实在威胁慕德王的话,那么现在怎么收场了呢?
看见大家的表情,伊泄心苦笑:跟着林砧这么久,他明白林砧的意思,这个半神师其实想的很简单,他不是想羞辱,也不是要威胁,而是什么也不想要,单纯为了过嘴瘾。这听上去是个荒谬的理由,但是半神师确实能够置身事外。
什么都不在乎。
林砧四下看看,笑问:“我们算是客人,能坐下吗?”
慕德王终于回过神来,强笑道:“可以。”
就在有人为林砧他们看座的时候,外面响起一个人的声音,从容,平淡,冷清。“我也是客人,可以坐吗?”
林砧猛然回头,不可思议。
门口,正中,傲然站立着一个人,他的衣服湿漉漉地,应该是刚从水中爬出来,但是他身上有没有泡在水中那种萎靡不振的气息,反而像是烧了一把火,浑身烈焰熊熊,叫人不敢直视。
这分明是个瘦高的人,但是那身体却像是钢铁锻造的,充满力量,好像人一碰,就会反弹出去。
这是谁?真像是个陌生人。
“江匪浅?”纵然是林砧这般从容而精明的人,这时候的声音中也有了疑惑。
江匪浅一步一步走进来,每一步都象是要给地面上刻下一个足印。当他走到林砧身边,他的眼睛垂下去:“你们都没事?”
伊泄心一直愣着,现在忽然活了:“我们很好,都没事。”
“很好。”江匪浅长出了一口气,像是累极了。忽然间,林砧紧贴着他的身体为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江匪浅敏锐地感觉到,低声问:“发病了?”
林砧深吸气:“没有。”
“我不信。”江匪浅的话快而急:“别瞒着我。”
林砧恼恨自己不定时坏掉的身体,但是没法子,他只能懊丧道:“大约是。”
江匪浅暗暗着急,身体里面燃烧着的火像是加了炭,燃烧地更加风生水起。几乎是同一时刻,林砧低声哼了一声。
忽然间,江匪浅明白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平衡了心情,不让那一团火再燃烧,心平气和地问:“现在怎么样?”
林砧诧异地看着他,喃喃:“你是,好点了。”
江匪浅凝望着林砧,无声地叹气。他终于明白了,从一开始,引起林砧发病的就是自己,每次危机时刻,江匪浅未知的力量就会自动跑出来,和林砧身体里的光明力相冲突,这就是为什么每次林砧都会忽然发病,痛不欲生。一想到这个,江匪浅心中就针扎似的发疼。
但是两人现在没时间澄清这个,慕德王向着江匪浅喝问:“你是何人?”
林砧正要开口,江匪浅却拉拉他的袖子,冲他一笑:“不劳二侯帮我解释,江铭虽然最笨,这些人却还应付得来。”他说话声音明亮清脆,在场的每个人听得清楚,不懂通俗语的慕德下人还不怎样,上座的王们却都勃然变色。
慕德王一甩衣袖,喝道:“你究竟来做什么?”
江匪浅不慌不忙地擡头,向着慕德王行礼:“慕德王,我是舫的使臣,这一次侍拿的使君虽然没能说动我王,但是我还是来了,谨代表舫,参与大家关于预言的谈论,不知道我够不够资格。”
慕德王一腔怒火不知道冲谁发泄,愤然坐下。侍拿王赶紧解围:“既然也是来参加大会的,就是客人,几位快快坐下吧。”
这时有人搬来椅子,江匪浅等人堂而皇之地坐了下来。
伊泄心轻声对江匪浅道:“你也是作死的好手。”
林砧在一边轻声笑:“错,江匪浅明明是一名嘴。”
咣当一声,大殿一侧的椅子倒了一把,一个高大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我王,我认识他们。”
慕德王皱起眉头,他不明白这个属下为何忽然失礼。“他们是东方的使者,你怎么认识?”
这人十分激动:“我本来还没看出来,现在却看清楚了,就是这三个人——”他指着伊泄心、林砧和江匪浅:“就是他们闯入了我们的祭祀,才把这次的祭祀搅得一团糟。”
伊泄心心中一凉:有人认出了他们!
大个子不依不饶:“我王,你看他们身上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刚从水中出来没来得及换衣服。敢问几位使君,你们是掉进水里了吗?”他得意地问,露出笑容。
林砧报以一笑,满堂生辉:“是,我们还真是在水里走了一遭,你们西方的水真冷啊,到现在我胸口还发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