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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前阻舫人

山前阻舫人

江匪浅走神道不用船,这不是吹嘘,一大帮稀稀拉拉的玉骨人,加上林砧和伊泄心,人人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软绵绵地不踏实,大家这么深深浅浅走了不到一刻,江匪浅就说到了。

周围是灰色的烟,简直像个扩大了几百倍的烟囱,但是空气中却没有烟熏火燎的味道。江匪浅宣布到了之后,黑烟逐渐变淡,眼前的环境清晰起来。

林砧咳嗽了几声,江匪浅给他拍后背,手刚碰到林砧的后背,这个人就敏捷地跳到了一边。但跳开之后,林砧才后知后觉地问自己:我躲什么啊?

江匪浅看着他的眼睛也在问同样的问题,纵然林砧脸皮厚,这时候也有点挂不住,主动上来拍拍江匪浅的后背,像是江匪浅才是那个咳嗽的倒霉鬼。林砧微微笑着道:“没事,没事,你的烟质量太差了,闻起来一股馊味儿,以后能改良还是花心思改良一下,这样乘客的体验会好一点。你看我们的战车,就算是为了行军作战,设计的时候还会考虑御者的感受。”

江匪浅面无表情地看了林砧一眼,认定了这个人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他的烟哪里有什么馊味儿,只是林砧的肺不很好用罢了。

一想到这个,江匪浅就暗暗发愁:林砧平日里看起来像是一头铁牛,上蹿下跳,但是身体的根基都被多年前那长长的一觉毁掉了,按照他现在急行军的速度,什么时候是个休息?江匪浅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自己和林砧力量的抵冲,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化解才好,这又是个极大的问题。这些问题潮水一样霸占了江匪浅脑子里面的沙滩,让他手足无措,平生第一次大大发愁起来。

可惜林砧不知道这个小师叔脑子涨潮的情况,更不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而担心,没事人一样问:“你不是活地图吗?看看这是到哪里了?”

“林砧你什么意思?自己也是神师,来的路上还好大喜功,现在怎么什么问题都交给江匪浅?”伊泄心给江匪浅鸣不平。

林砧皮笑肉不笑地将一张脸对准了伊泄心,这是他面对这个男性神女的惯用表情:“他既然是我师叔,就有必要履行一下师叔的义务,我一辈子才几个长辈?我活着的时候见着的活着的前辈又才有几个?这时候好容易捡一个便宜师叔,可不是要好好利用一下?”

他一面说话,一面用余光扫视江匪浅。但是很可惜,虽然林砧大人认为自己气人的本事属于一流,且当前的最大目标就是要气江匪浅,但他还是失败了,被当成靶子的江匪浅只是微微一哂,就回答:“神道在这里已经走到了神山的脚下,如果听到进攻的声音,十有八九就在这周围。”

仿佛是为了验证江匪浅判断的正确性,远处响起了爆炸的声音。

林砧脸色一沉:“这群孙子,真是什么都敢干!”

“他们在炸山?神山?”伊泄心也被这群不知死活的人的勇气震慑了。但是林砧脸上的黑气转瞬即逝,他仍然笑眯眯地道:“勇敢啊,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荣誉——可惜,这是神师的地方,容不得这群猴子撒野。”

江匪浅很配合地:“我们绕道他们后面?”

江匪浅既然比船好用,林砧也就不想着坐船了,他熟练地吩咐江匪浅:“不去后面,直接进山。”到这时候,他才回味过来,补问了一句:“你知道进山的路吧,活地图?”

“当然知道。”江匪浅庄重地点点头,几乎只是一个恍惚的功夫,他们就已经置身于一片苍翠之中。林砧赞叹:“好啊,认路真准,看来我家的门户已经被你摸清楚了,我可要注意了。”

伊泄心:“……”这话听起来味道可真怪。

但是林砧和江匪浅却是两个不会品尝味道的人。林砧立刻就要对这群“孙子“发动反击,主张把山鬼找出来,江匪浅却严正地制止了他这个疯狂的想法。

林砧火了:“就算是你把我捎来的,但这是我的地方,你得听我的。山鬼出面,不需要露出面貌,只要山气,就足以震慑他们。”

“听你的,但是要谨慎。”江匪浅一只手虚按在林砧的手上,后者因为焦急而忘了把手拿开。江匪浅:“对这些人,尚且不需要麻烦山鬼。“

“腻腻歪歪的!“林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瞪着江匪浅:”不麻烦山鬼,还麻烦你不成?”

“是,”江匪浅带了点笑意:“放着我来吧。”

这话说的四平八稳,八风不动,真有点大将风范,就算是林砧醒来之后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将军,也从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勉强了,他沉默了。

林砧忽视了这两个人的眼神,轻轻擡手,指向玉骨,他什么也没说,玉骨却像是收到了命令,整齐划一地朝着山下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跑过去,他们僵硬的胳膊和腿跑出了僵尸的感觉,但好歹是飞毛腿僵尸,转眼间,一大群亮晶晶的玉就跑得不见了。

江匪浅可算松了口气:玉骨的动用不需要左土的神力,不会和神师的力量发生冲突,但山鬼就不一样了,山鬼是神师的镇山之魂,一旦山鬼出动,必然是神气滔滔,到时候未免会迫使他用左土的川纳之力,等到那时候,面前这个一脸无所谓的人可就无法再这么神态自如了。

林砧眼看着玉骨跑了,拔腿就跟上去,也是健步如飞,几乎有超过玉骨人的架势,江匪浅和伊泄心随后而去。

山下已经炸翻了天。

舫人的炸药并非一绝,但是为了突破神山,舫人专门从覃购进了一批强力的炸药,这才制造出了沸反盈天的效果。舫王所说的进入神山并非玩笑,如果说刚拿到弗图的时候他们只是冒出了这个想法的苗头,那么等到观先生算出了神山位置的时候,这个想法就被提上了日程。

此时,观先生正缩着脖子躲在一边,神山还没怎么样,他已经被炸的七荤八素了。轰然得炸响接连不断地耳边响起,叫这个读书人的心脏不堪重负,几乎要大吼一声:悄点!

但是,就算他真的破口大喊,喊破嗓子,舫人也不会因为而放手:大量的炸药已经投进去了,大山又不能把它们吐出来,这份成本怎么算?更别说舫还为此打造了许多在神道中行驶的船。神道的入口十分狭窄,在外面造船再运进来根本不可能,因此,所有的大船都是在神道中打造的,这就又追加了许多工程。总而言之,舫为这一次浩大的开山,耗费良多,是打定了主意要开山。

舫人倒也不傻,知道神山守备森严,不可能直接上去,因此,种种探索都是在边缘进行的。他们之所以炸山,一来是因为这是开山的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而来则是为了“敲山震虎”。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碎石飞溅,像极了一场烟花,山林的树木细细簌簌,摇摇摆摆,却没有瑟缩的姿态,这里的树木似乎都比别的地方的坚强,有风骨。

尘埃落定,舫人却傻了眼,还几个人因为惊吓过度而从船上摔了下去——他们的面前静悄悄站着一群人,他们浑身上下已经没有血肉,只有近乎透明的骨头折射着微微的光,像是荧光一样。他们绝不是死人,身上却弥漫着死气,像是魔窟的杀神忽然来到了人间。

神山中必然有妖怪,玉骨的出现并没超过舫人的预期,他们不知好歹地举起了长矛,准备大干一场。一只小船连滚带爬,十分不熟练地来到了他们旁边,上面急得一头大汗的观先生大喊:“快回来,回来!那是玉骨,玉骨啊!”

玉骨?舫的士兵们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恢复如常,领头的将军向着观先生一欠身:“先生,我们的职责是荡平这些妖魔,还希望先生不要插手。”

“荡平妖魔?”观先生七窍生烟,他从没见过如此不通世事还不自量力的人:“你没听见吗?这是玉骨,死在左土的玉骨,他们不是死人,也不算活人,他们是左土的死灵,你们不是对手。”

首领不耐烦了:“如果是神师降临,你的话我会考虑,但现在只有这么一些半死人,我们怕什么?”

“你们非要把山鬼招惹出来才罢手吗?”观先生吼道,但是已经没人听他的话了。在首领的带领之下,舫的船只箭打似地朝着玉骨冲了过去,对付活人的招数被一招招用了出来,玉骨的身边很快就落满了石头,箭头,遍布着烧焦的痕迹。

一团黑烟随着爆炸声升起,玉骨们被遮盖在了黑烟之后,但还没等黑烟消散,他们就大步跳了出去,与同样上岸的舫士兵混战在一起。

林砧在这时候正好跑了过来,看到下面一团黑烟中两拨人马已经开始打斗,笑道:“即便是玉骨,也不能免俗啊,还是这么斗殴,真是野蛮。”

“你把别人的胳膊扭断,胸口戳出一个大窟窿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说自己野蛮呢?”伊泄心毫不留情地控诉。

林砧不理会他,掏出枭面往脸上一扣,身体如燕子一掠而出,翩然落在玉骨和舫人之间。

“他做什么?不是说让玉骨作战了吗?”伊泄心一个没拉住林砧,懊丧不已。

江匪浅追过来,站在他身后,他的上衣在奔跑中开了口子,露出胸膛来。“让玉骨出战,他们不会手下留情,但是林砧会。”

“他?手下留情?”伊泄心怎么也没法将这名字和行为联系起来,憋了半天,说出一句:“算了吧,这是个连自己的命都不顾惜的人。”

这话说的江匪浅心中一沉,他莫名愤怒起来,并想着:我非要让他学会惜命不可!

从天而降的林砧吓了舫人一跳,他们的矛尖不知道该对准谁才好。林砧冲着观先生点头,可惜面具遮住了他的微笑,林砧:“这位先生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他转向舫人,冷淡地道:“你们嘛,就比较傻,还敢擅动?这是神山,是我的山。”

舫人齐刷刷吸了口冷气,首领壮着胆子问:“你是神师?”他们怎么也料不到,炸山竟然直接炸出一个神师,他们一直以为神师早已不复存焉。

“我不是神师,但是这却是我的山。”林砧信口开河,同时心里默默希望神师知道之后被把他大卸八块。但是大敌当前,他仍然一脸严肃地滔滔不绝:“神师走后,神山闭合,灵气内聚,凝结成山守,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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