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8.第486章大水无情

第486章大水无情

刘大川睡得正香，今年村里修了堤坝，解决了地里的灌溉问题，不用长途跋涉到邻县去求水了，也不用担心儿孙们会跟上游的村人打架。

刘大川睡着了，嘴角都带着笑。

梦里，地里粮食丰产，一家人起早贪黑连打了半个月，地里的粮食还没打完。

家里屋里屋外，外头村道上都晒满了粮食，收都收不完，粮仓都装不下。他妻子苗氏带着几个儿媳天天煮大白米饭，孙子孙女们嚷嚷，“换个样吧，换个样吧”。

都吃腻了。

天天碗堆冒尖的吃，不说孙儿，他都腻了。

刘大川嗤嗤地笑了起来。

“这是贵人给的，里面有十两银子。”刘大川把荷包往儿子那边伸，脚在水里扑通，想更靠近儿子一些。

顾不上穿衣，鞋子都来不及套，三两下翻身下地就往外跑。

他好恨。

刘大川顾不上多想，推着家中老小就往外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管不了了，再晚人都要没了。

“老头子？”“爷爷！”

“记得就好。”刘大川又趴回那烂树根上。刚才那阵扑通，他力气好像用尽了，他得好好缓一缓。

不时有东西撞上来，飘过来，又从眼前流淌过去。

做啥美梦！笑成一脸的傻样。刘大川的妻子见他又是笑又是说梦话的，也顾不上问，只死命地拍他。

对几个儿子吼完，见家中几个女人乱得没了分寸，还在抱粮食抱铺盖，气得又大吼：“放下，都放下！收拾些紧要的小东西，人先出去，快出去！”

“走，快走！不行就往树上爬，往高里爬！”刘大川推了大儿子一把，转身淌着水就往村里走。

终于够到了！父子二人的手被紧紧地攥到了一起。

正笑着，身子晃了晃。起了恼意，手一挥，“换个样吧，换个样吧”。不行拿新粮到县里换些面粉回来做些新鲜吃食也成啊。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村民手中的火把零星照出来的亮光，一团一团的慢慢地移动。

击起好大一片水花。

“丰水，丰水！”

一家人手拉手，不敢松，水渐渐就漫到了胸口。

刘大川便笑了。一阵浪头打来，刘大川被卷着往外飘去。

刘大川一手按着那根烂木头，一手拽着那树梢，一点一点往刘大川那边挪。

刘大川朝儿子笑笑，往怀里掏呀掏，掏出一个荷包，上面有金色的纹路，在这个晨光微露的清晨，似是一点点金色的阳光，照见了父子俩的眼里。

好似看到了一家子团圆的情景。

“儿啊，往树上爬，快往树上爬！”苗氏喊着。

把妻儿母亲，及弟妹们都托上树后，最后一个才是刘丰水。

在这样的夜里，叫得人尤其心慌。

“爹，娘！你们快起来，水淹进村了！”

“走！”刘丰水抹了一把泪，从妻子手中接过儿子。和一家老小，往高处走。

刘大川心里好一阵遗憾。

身边不时飘过一些东西，各种东西，或是鸡鸭猪羊，或是屋里的各种家什，或者，是人。

“爹！”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眼下他们一家就连路都走不了了，一家老小没了爹这个主心骨，心里慌。

刘大川看着儿子已经半个身子没在水里，朝他笑了笑，松开了拽着的那枝树梢。刘丰水被弹了弹，身子往上露了一些。

直愣愣地看着越涌越高的水，眼睛里一片死寂。拂晓的晨光里，村子成了一片汪洋，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水，这么深的水。

娘没捞到，妻儿、弟妹这会也不知还在不在那棵树上，那棵树比他现在趴的这棵树还低。

深深地望向儿子，眼眼里是刘丰水看不懂的情绪。

“爹？”刘丰水慌得没了主意。才出院子，水已经漫到了大腿。

还越涌越急，越涌越急。

结果院门才一打开，外头的水就涌了进来，又凶又急，立刻就把整个农家院铺满了，漫上脚面，又漫上脚踝，不大一会，就没了小肚子。

“儿啊，你记得的吧，那贵人说，若是有事，堤坝上有事，就去县里的永昌号寻他，他说他姓蒋。丰水啊，你记得的吧？”

地里粮食还没收呢，那渠那坝还没用几天呢。

水淹进村了！

刘大川彻底醒了，“怎么会水淹了？”修了那么大的河堤，河坝那修得那么高，河面修得那样阔，怎会漫水？

絮絮叨叨地跟刘丰水说着好些话，说修坝的事，说村里的事，说家里的事……

“叫啥爹，叫啥爹！还不快把孩子们抱出去！”刘大川大吼着。

刘大川比大儿子还要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