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四八章任重道远
李洛阳这话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在那之后帅帐当中却是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当中。李洛阳见此情形黝黑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紧张之意，而后试探着问陈语道：“兄弟，俺……俺是不是说错话了？”
陈语面上愕然之意不散地摇了摇头：“李大哥，你刚才说你看得到军营之外的阴魂？”
李洛阳有些尴尬地笑着：“俺确实没看出来他们都是死鬼啊！当时还以为就是咱军营里的人。俺还纳闷儿呢，军中这么多当兵的不好好在营里头待着，跑营外傻站着干啥，那日头多毒啊！”
“看来霸无极这兽皇确实非同寻常啊……”陈语只略一思索便想通了这其中的缘由，要知道东川当中吞天兽的本源之力便是将生与死扭转，作为其传承之人的兽皇自然也相应掌握了这项能力。
而如今，李洛阳已经是下一任的兽皇了，只不过还并未真正得到吞天兽的认可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霸无极在先前必定已经将自己所学的一切尽皆传授给李洛阳了，甚至于包括自身的真力在内。因此李洛阳能够看透一些活人所无法看见的东西，也就不难理解了。
陈语脑中的想法飞速旋转着，之后面色异常凝重地对李洛阳发问道：“李大哥，以你现在的实力，能把营外的那些阴魂全部解决掉吗？”
“解……解决是指……什么？”李洛阳的脸色因此为变得有些难看，似乎已经猜到了陈语所指究竟是什么，但却始终不愿自己将其说出口。
陈语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直白了，因此耐心劝解他道：“李大哥，那些阴魂可能早就已经失去自己的意识了，他们完全就是受东川当中某些人的操纵在行事。你不要把他们当成是人，他们只是一个个的提线木偶。如果我们不在第一时间将他们解决掉的话，很快它们便会反过来残忍杀害咱们国中的军兵，难道你希望军中这些浴血而战的儿郎么因为咱们的一时手软而死掉吗？”
“俺当然不愿意啊！可是……可是那分明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俺进来的时候都能看见他们冲俺笑，跟俺挥手。恁现在却说他们是木偶，那木偶哪能这么像真人啊！”李洛阳此刻分外纠结，有些想不通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一旁的唐千重见状大感急切，刚想出言催促李洛阳时却是被陈语不动声色地拦住了，而后他自己微笑看着李洛阳道：“李大哥，我知道你生性宅心仁厚不喜杀戮。但此次阴魂围营必有所图，我们也必须尽自己所能去解决他们。这样吧，现在就你我二人出营外去，你把你能见到的所有阴魂都标记出来，之后的事便由我来做，如何？”
李洛阳脸上依旧满是迟疑之色，但每每想起北瑞镇守边关的唐家军有可能因自己而死时，却还是一咬牙一狠心地点头应允道：“中！俺听兄弟你的！”
陈语随李洛阳出离帅帐之前转头看了唐千重一眼：“嘱咐全军待在营中，不管外头有什么动静都不准他们露面，这是死命令。”
唐千重会意地点了点头：“明白。”
两人并未过多交流便已经各自开始行动了，显得格外默契。
在唐千重与宫无常下令封锁军营之时，陈语已经跟李洛阳来至在军营的营门之外了。
“就在这附近吗？”陈语试探着用金焰瞳目向四周扫视着，却并未发现有什么阴魂的存在，想来他们存在的方式应该并不是某种幻术。
李洛阳也是来回张望了几眼，而后伸手指着身前不远处道：“在那里有几十个扎成了一小堆儿，再有的还得往前走。”
陈语点了点头后平静开言道：“那麻烦李大哥您将他们存在的位置标示出来吧，最好能在那些阴魂身上做些记号。”
“中，俺试试吧。”李洛阳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双手合十立于了额前。在其双手分开之际，他的额头上已经多了一枚青黑色的兽头印记，像极了东川国国旗上的图案。
不过李洛阳对此似乎还浑然不知，只是猛然张开了双掌向外推了出去。在那瞬间，先前曾经出现过数次的幽绿鬼火于其指尖显现，之后更如一片骤然扩大的光幕一般朝着自己的目标罩了过去。
陈语只觉目光中闪过了一抹绿色，再定睛观看之时，面前如熊熊燃烧的火海中已经多了几十道幽绿色的鬼影，而且都面含诧异之色地朝这边张望着。
陈语对此略觉纳闷儿地看着李洛阳一眼：“你这绿色的火焰完全不伤人的吗？”
李洛阳面露难色道：“要是想伤的话应该也能，俺师父说这火叫吞天鬼火，用来打架可厉害了。但是吧，俺……俺……”
陈语见他如此时也知道自己多口了，也就没继续问下去，只是双目中精光骤放地朝前迈了一步，同一时间整个身躯也都包裹在了炙热之极的红莲业火之中。
先前李洛阳的吞天鬼火出现之时，那些被裹在其中的阴魂还并没有太大反应，脸上甚至多了几分极为明显的嘲弄之色。但等陈语身上的红莲业火燃起时，却是纷纷大惊失色地四散奔逃着。
“欺负完我们的人就想跑？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陈语微然冷笑了几声，之后却是猛然将被红莲业火烧得通红的细长语链给甩了出去，只几次挥击之后，那些被吞天鬼火所标记的阴魂们已经连连惨叫着化为青烟消失了。
李洛阳只看了一眼之后便有些于心不忍地紧闭上了双目，及至后来时索性连耳朵都堵上了。
陈语在短短片刻之间便将那数十道阴魂鬼影给收拾掉了，发现他们除了存在的方式比较诡异之外，自身似乎并没有什么战斗力。这让他在诧异之余更多了几分疑惑，不明白冥魂等人为什么要再次暗查这些阴魂，更不知道他们与越过北瑞国境的那上万尸军究竟是什么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相比起之后即将面对的诸多阴魂，这几十道鬼影不过是个开胃的小菜而已，真正的大餐还并未端至桌上。
陈语轻轻拍了拍李洛阳的肩头道：“差不多就继续往前去吧，相比起人与人之间的血腥杀戮，这种程度已经平缓太多了。”
李洛阳面色有些苍白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但确实已经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开始继续前行了。
陈语跟李洛阳出发之时尚且是上午，而当陈语半扶半架着李洛阳又绕回起先出发的营门前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陈语一边扶着他往前走一边啃着半个干馒头，同时口中含糊其辞地跟李洛阳道：“李大哥，你真就不打算吃点东西了吗？这都围着整座大营四周转了一圈了，不饿吗？”
“俺……吃不下去。”李洛阳的脸色早已苍白到了极点，此时连回答陈语的话都有些勉强了。不过在那之后，他还是抬起胳膊冲远处指了指。
一道幽绿色的火苗自其之间飞出之后径自放大着，而后更将十余名面色仓惶的阴魂全部罩在了其中。
李洛阳缓缓挣开了陈语的胳膊，随后蹲在地上取出自己别在腰间的烟袋来点燃了一锅烟，却并没有去抽的意思，只是借着惨淡的星光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喃喃自语道：“这应该是这军营外头的最后一波了吧？俺现在想想都觉的心里发慌啊！上万人的命，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
陈语见他如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暗自叹息了一声，拖着同样疲惫不堪的身躯缓步朝着吞天鬼火所包裹的那十余名阴魂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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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万魂灵鬼影，即便只是全部站在陈语面前让他烧恐怕也得大半天才能烧完，更别提这一路寻找过去的过程了。这无论对体力还是心力的消耗都是颇为巨大的，好在陈语还是赶在红莲业火枯竭之前解决了绝大部分的对手，现在只需要再将最后剩下的这些十余道阴魂消灭，自己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
不过就在陈语想要出手之前，他却是又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垂头丧气蹲在地上发愣的李洛阳一眼。同时双眉不自觉地紧皱了起来。
陈语曾经对唐千重说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存方式的权利，理论上来说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理由去逼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其中所指的自然是李洛阳。
但如今李洛阳是自觉自愿跟随而来的，欲要前往的更是凶险重重的东川。若他始终保持这种过于微缩的太多，到时仅凭自己和唐千重的力量怕是并不能完全保住他的性命。
想到此时，陈语的眉梢不自觉的挑了挑，之后更是下意识将一道包裹在红莲业火之间的语链挥向了对面的十余名阴魂鬼影。
只是在陈语刻意的控制之下，其中有一道阴魂并未被完全击中，而是被陈语用火苗燎去了半条胳膊，而后更是被语链直接推向了李洛阳所在的方向。
“李大哥你小心啊！”伴随着陈语的一声惊呼响起，李洛阳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抬头观看时才发现，一道已然失去了一条胳膊的鬼影正凄厉惨叫着地向自己冲来，同时张牙舞爪地想要攻击自己。
几乎是出于本能，李洛阳未持烟袋的那只手瞬间已经抬起挡在了自己身前，同时一道足有水缸粗细的巨型幽绿火柱瞬间由其掌中喷出，只顷刻之间便已经让那道鬼影彻底化为青烟消失不见了。
“干得不错。”陈语这句赞叹是发自于内心的，尤其是看到李洛阳那记格外恐怖的攻击之时，更是有些骇然于他所得力量的强悍。
而李洛阳此刻根本就没注意到陈语在说什么，只是跌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发愣，之后更是近乎于声嘶力竭地冲天喊叫着：“俺……俺杀了人了？！”
陈语刚想上前劝阻他几句时，李洛阳却已经状若疯魔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而后一边狂奔一边不断有些绝望地重复嚷嚷着刚才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