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临时计划
陈语没有去杀生，或者说已然没有力气去杀生了。一棵光秃秃的矮树之下，陈语面色惨白地靠坐在树干上，一旁的黑玉麒麟叼着绷带有些笨拙地给他包扎着身上的伤口。
“总说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需要承担的代价，现在再次在你身上见证到这一幕时，还是替你觉得有些亏。”黑玉麒麟草草将陈语的伤口缠裹了一下之后叹了口气，蹲坐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陈语。
陈语双目微闭着似在喃喃自语：“我活下来了，第很多次。”
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陈语只是记得自己确实很多很多次地死里逃生了。
黑玉麒麟没再过多解释，他是清楚那七头狮子的来意的，所以即便陈语显现被他们围攻至死时他也没有出现，甚至将想要动手的泉灵都拦住了。
黑玉麒麟不太明他们究竟为什么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试探陈语。若只当做一种考验的话，未免太过偏激了些。
对此他不愿多提，更不愿在陈语伤痕累累时再给他添其它麻烦。
就在黑玉麒麟心中暗叹地想要回归蛊毒虿盆中时，陈语却是有些突兀地对其发问道：“北俱芦洲之中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
黑玉麒麟听到陈语问及这个问题时不觉一愣，随之微然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想当初太古时期的四大部洲还是连在一起的，之后几经大战才被分割成了四个独立存在却又相互关联的空间。我在那之前便已经为了避祸而带那千余灵兽躲入空崖当中了，只是零星谈听过一些关于外界的传闻。其中关乎北俱芦洲的，更是少之又少。”
“在我的了解中，为北俱芦洲的本土生灵大部分是妖物，这就注定他们的灵智成长速度比不上以你们人类为主的其它三洲。不过相应的，妖物在力量的修炼上大多比较有天赋，所以普遍的战力也是极高的，这也是南瞻部洲的神仙们为何始终无法攻陷北地妖族的原因之一。”
陈语双眉紧锁地听着黑玉麒麟的讲述，脑中始终回想着自己所见识过的几位妖族，包括孙悟空、豹女以及不久前认识的格尔登在内，他们似乎都是来自于北俱芦洲的，并且无一例外地都跟南瞻部洲的仙人们有着极深的过节。
如果他们出现在东胜神洲并不是一个巧合的话，只能说明仙妖之间的那场大战确实已经波及到太多的人了，甚至于逼得那些强大的妖王们只能来到另一个空间的土地上来避祸。
或许那个层次距离自己还很远，但陈语心底却隐隐觉得，自己早晚都会接触并参与到那场尚未完全解决的纷乱当中。
毕竟同时身负三位妖圣一部分力量的人，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
陈语不是傻子，在那头为首的雄狮最后一击砸在自己身上时，自己便已经清晰感知到自己体内已然多了一股本不存在的力量。如飘絮一般静静浮于自己丹田气海之上，轻若无物却又蕴藏着一股令陈语觉得有些战栗的气息。
如果说千钧气是可以压服一切的泰山，那这股似有若无的气息便是足以托起一切的鸿毛，一重一轻两股力道在体内相互较力之时，更形成了一种如同太极阴阳鱼一般的游离与平衡。
“猴子，狮子，凶鲲……”陈语轻轻叨念着，并试图将自己接触到的这几种动物联系在一起。不过只是思想片刻之后，一阵浓重的睡意已然缓缓袭来了，不消片刻之后，陈语便已经陷入了沉睡当中。
黑玉麒麟在一旁拍了拍自己前爪上沾染的白色粉末，而后看着睡着的陈语撇了撇嘴道：“都伤成这模样了怎么还有心情胡思乱想？非得我亲自动手才能好好睡一觉？也是真不让人省心啊……”
黑玉麒麟说着也是懒懒打了个哈欠，不过在那之后却并未回归蛊毒虿盆当中，而是随意趴在了陈语脚边不远处的地方，双眼微眯地替他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好在在那之后并未再有什么异变发生，陈语就在这份颇为可贵的宁静当中度过了自己熟睡的后半夜。
当陈语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只是略微抬眼皮看了一眼之后，陈语便觉眼中有些酸痛之感传来。紧接着再转头看向别的方向时，满目之间却已经满是漆黑之色了。
陈语见此情景时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试探着将感知之力散发开来时才有些骇然地发现：自己不仅失去了视力，连对周遭的感知都被压缩到了体表数许的范围之内。这就意味着一旦有人在这个范围之外偷袭自己，自己根本连躲闪的机会都不会有。
“昨夜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陈语的声音之中满含疑惑，眉宇间更有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翳之色。
黑玉麒麟原本还在半睡半醒地趴在陈语身旁打盹，听到他说话时才抬眼看向了他：“昨晚？什么事也没有啊，我亲自看着的，没什么人再来找你麻烦的。”
陈语俯身单手按在了黑玉麒麟的头上，让他能够最直观地检视自己的身体状况，同时语调有些发寒地追问道：“那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黑玉麒麟在感知到陈语体内的状况时也是大感惊骇：“少年，你这是瞎了啊！难道这就是你每天虐待我的报应吗……”
陈语习惯性抬腿想把他给踹飞，之后想了想却又将脚收回了：“别废话，到底知不知道因为什么？”
黑玉麒麟略微思考了片刻之后很是认真地答复道：“据我猜测的话，应该跟你昨夜间得到的那丝力量有关。”
陈语面色微沉道：“你的意思是它存在的副作用就是让我变瞎？”
黑玉麒麟连连摇头道：“不不不，那丝气息本身和千钧气一样都是一种特殊存在的力量，强大却并不会伤害自己所寄存的宿体。但问题在于少年你体内这类乱七八糟的力量种类实在太多了啊！凡事总要有个限度，你一再往一个封闭的水囊中灌水，它终归会有无法承担那股压力而爆开的一刻。现在的你或许还不至于答道那种程度，但身体的某些器官乃至于相对应的能力因此而受损，也不是说不过去。”
陈语闻言怔然了半晌，之后却是连连苦笑道：“如此说来的话，那几头狮子一再劝我废掉千钧气为的也是这个吗？估计他们早就知道两者共同存在于我体内之时会出问题吧？”
黑玉麒麟对此唯有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道：“那就不好说了，反正在你想出让你体内那些力量完全平复下来的办法之前，估计你就只能当个瞎子了。”
“平复？我现在也没感觉它们在闹啊……”陈语用自己微弱到极点的感知之力自行检视体内时，并未发现任何一种力量存在的躁动的气息，反倒是有种一潭死水般的寂静。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事没出之前我也想不到这一步上。毕竟你这两年来往体内吸收的力量种类实在太多了，要没有今天这一幕，我还真就以为你跟个无底洞似的什么都能装呢。”黑玉麒麟说到此时异常的幸灾乐祸。
只是还未容他笑够，在其脖颈之上已然被套上了一根麻绳编制的套索，而绳索的另一端，则抓在陈语手中。
黑玉麒麟见状微楞，之后却是极为不满地冲他叫嚷着：“你吃饱了撑的？！把我拴住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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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语异常简洁地从口中说出了两个字：“导盲。”
“你丫是真拿本大爷当狗了是吗？！还他娘的带换品种的？”黑玉麒麟万分甘地咆哮着，之后更是伸出前爪直接打算把套索给扯断了。
陈语笑眯眯地威胁道：“你怎么对这绳子，我就敢怎么对你，别忘了我现在还是能感知到方圆数尺的范围的。”
黑玉麒麟已然举起的前爪被迫放下了，之后更是咬牙切齿地瞪着陈语道：“你既然感知的到怎么还非得让我带你走？成心耍本大爷是吗？”
陈语缓缓摇了摇头，之后更是满脸诚恳之色道：“此去东川山高路远，没你一路相伴，我又怎能走的安生？”
黑玉麒麟忍无可忍地咆哮道：“少跟我玩煽情那一套！不好使！”
“带路。”
黑玉麒麟格外郁闷地哼了一声，而后却还是尽职尽责地行使着自己业余导盲犬的角色。
“你都这样了难道还想直接杀进东川皇宫？”黑玉麒麟前行的速度不紧不慢，眼睛时不时地在陈语身上瞄着。
陈语缓缓摇头道：“皇宫暂时是进不去了，但必须先行潜入东川的国都当中，至少得弄明白冥魂等人在尸军之后到底还安排了什么其它的阴谋。”
黑玉麒麟无奈叹息道：“我看你也是想太多，就凭你现在这副瞎眼的模样，能不被冥魂的人发现已经很难了，还怎么去打听消息？”
陈语神色有些古怪地反问道：“你听说过自投罗网吗？”
黑玉麒麟因此而有些愕然，随之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疯了？这次可不同以往，就算你真想以这种方法潜入，至少也得等眼睛恢复之后吧？否则若是真有什么差池，你可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