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如那少年一般
陈语下意识舔了舔沾染到唇边的一滴鲜血，温热且咸腥，其间似还隐含着淡淡的毒性。不过对于一次性吸纳了数百毒物尸体的陈语来说，这点毒素实在有些不够看。“我就很好奇啊，如果我不出手的话你该怎么保护自己？看你现在这熊样，估计是打不过它的。”阴影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自其间走了出来，而说话的正是颇有些感慨的白鼬。
“谁知道？大概是跟它对着咬吧，谁先死谁就输了。”陈语略微思考了片刻之后，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白鼬看了他的眼神后，相信了他这种很是疯狂却又极为理性的说法。
因为陈语确实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白鼬叹了口气，伸手将那不知名的毒兽丢到了旁边，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陈语，许久之后才转头对黑犬道：“火候正好，不如我们分吃了他吧？”
黑犬撇了撇嘴：“我估计我咬不过他。”
“你身为一只靠嘴吃饭的公狗说出这样泄气的话，不觉得很羞愧吗？”
“你行你上。”
“……还是算了，毕竟我只是个靠脸吃饭的娇弱女子。”
“是母鼬吧。”
白鼬骂骂咧咧地将黑犬给踢飞了，而后重新蹲在陈语身侧道：“呐，姐姐说过会跟来看你的，现在也算说到做到了对吧？有没有很感动？”
陈语歪头看了一眼旁边死去的毒兽：“你要是能把它烤了给我吃的话，我会更感动的。”
白鼬闻言面色不禁变得有些古怪：“你就不怕被毒死吗？”
陈语面色如常道：“本来还有些顾虑的，但现在我跟担心的是你会不会把它烤成黑暗料理，那估计比剧毒更可怕吧？”
白鼬闻言翻了个白眼：“开玩笑！居然敢怀疑姐姐我的手艺？！黑狗，弄点柴火来，今天晚饭吃烧烤。”
陈语也不知道黑犬是怎样在这几乎没有植物的地底找到一堆干柴的，但总归还是顺利将火给生起来了。
白鼬很是熟练地用爪子将那毒兽给扒皮抽筋了，而后将之架在火上烘烤着：“怎么，真打算在这地方长住了？姐姐我可没有给人当免费厨师的瘾，更没法一直护着你这小家伙。”
陈语拜托黑犬将自己扶着半坐了起来，一边撕下一块半生不熟的兽肉大嚼一边看了白鼬一眼道：“你们真就没想过从这里出去吗？”
白鼬闻言微怔，而后却是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过后才自嘲一笑道：“吃就好好吃，哪来那么多废话要说？想不想的又能怎样，终归是出不去的。”
陈语面色平静道：“就在刚才，八星毒鳄从你们来的那个方向离开了。”
黑犬听罢苦笑了一声：“他一直都有这个能力，我们没办法跟他相比的。”
白鼬也冷声附和道：“说起来这个怪胎走了倒也是好事，整日里弄些破石头乱刻，指不定哪天就有毒物遭殃了。现在走了之后，这里也算安全了不少。”
陈语微然摇了摇头：“我说的八星毒鳄，是真的八星毒鳄，不是强行夺封印他躯体的人类。”
白鼬面色为之一变：“你在开玩笑吗？！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解开对毒鳄的封印？”
陈语吞食着兽肉随口道：“人一死，想不死都不行了。”
白鼬与黑犬对视了一眼，其间满是震惊之意，再看向陈语时目光都变得有些惊恐了。
“我杀的，就在他的洞穴里。”陈语微然抬头瞟了两人一眼：“是不是还是觉得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不去尝试，永远不要觉得没可能，更不要随意否定一个正在尝试的人。”
白鼬忍不住吞了下口水：“他……真的被你杀了吗？”
“代价很大，你们也看到了。”陈语自嘲地笑道：“我运气一直都算不错的，拼了这么多次命，这条命竟然还在。”
“疯子。”
白鼬与黑犬几乎异口同声的滑稽模样，让陈语很想放肆地大笑一场。然而面部只是刚刚有所动作时，剧痛已然传来了，陈语的脸色也因此而变得惨白不已。
“喂你没事吧？！”白鼬总觉得陈语此时就是一副快死的样子。
陈语面色惨白却依旧淡定地看着黑犬：“我不爱吃肥的，帮我换一块，谢谢。”
黑犬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换了一块肉给他。
白鼬看着兀自硬撑的陈语有些恼怒道：“你就继续得瑟吧，待会儿死了姐姐连埋都不埋你。”
“不然我该怎样呢？苟延残喘地交代遗言给你们听？然而我还并不打算死。”陈语几口吞咽下了嘴里的肉后，继续盘膝聚集着体内几乎消散无踪的力量。
白鼬双眉紧皱地盯着陈语，许久之后终于有些按捺不住道：“你还是安心养伤去吧，现在再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陈语并未睁开眼，顺口搭音道：“你见过类似的情形吗？”
白鼬微然点了点头：“你这种情况就类似于蛊毒虿盆中的毒物们被抽离力量，一旦连本源都被抽尽，基本上就没有再恢复的可能了。”
“是吗？抽尽……”陈语极力感知着身体内部的状况，看到的却只是成片的虚无空间，以及一些有些模糊的长条状黑影。
而在陈语终于看清其中一根的形态时，他的脸上却已多了几分自信的笑意：“看来还没沦落到那么惨的地步。”
就在白鼬与黑犬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陈语却已然缓缓自身前毒兽的尸体上折下了一根肋骨，而后更是猛地将其刺向了自己的胸腔之间。
白鼬见状大惊，刚想上前阻拦之时，却忽觉以陈语微中心扩散开了一股极强的热浪。其热度极为恐怖，逼得自己不得不暂时退却了数丈开外。
黑犬紧随其后也退了出来，之后却是极为诧异地看着白鼬道：“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这疯子在做什么？闪开别挡着我！”白鼬有些愤然地推开了黑犬，目光中满含怒意地盯着远处的陈语，实在不明白他究竟为何要自残。
陈语的全身大部分已经被烧伤所覆盖，体表的防御力自然也大打折扣。但即便如此，全力刺下的骨头依旧没能完全刺入他的身体之内，只划破了一道不足半寸的小口。
然而在那伤口之间，竟有一根拇指粗的铁钎缓缓支出。原本漆黑如墨的钎体此时已经被烧的通红，似随时都可能融化低落一般。
陈语狠咬下唇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却更为坚决了些。只片刻间，手中尖利的骨头已然在自己身体各处连刺了数十下。
每逢一道伤口绽放，必有一根通红的铁钎隐现于陈语体内。细数之下，竟有二十二根之多。
天干地支钎，这些东西的来历陈语直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只知道是岳家那位不知名的老铁匠所持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