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后悔
陈语闻言换过了神,下意识向前望去时,脸上的震惊之意已经有些无法掩藏了。由于有成片的参天大树围拢,周围密集的雨水几乎没有一滴能降到此处。但即便如此,这里的环境依旧潮湿且阴森。
在陈语面前不远之处,有一个方圆足有数百丈的巨大深坑,其间深不见底,却时常有各种蛊虫毒物交替鸣叫之声。不时还会有一两声令人脊背发凉的惨嚎,与陈语先前在神殿听见的那种动静极为相似。
整个蛊毒虿盆几乎完全在巨树的围拢之下,阴翳潮湿且不见其中详情,当然诡异到了极点。
“王爷,现在这蛊毒虿盆您已看过,是不是应该回神殿去歇息去了?”骨驽大祭司浑浊的双目死死盯着陈语,似不愿容忍他说出拒绝的言语一眼。
陈语却是再次憨憨笑道:“大祭司啊,怎么只见一个深坑,不见这坑中有东西出来?我还想见见这里头的毒虫怪物呢!”
骨驽大祭司微然冷哼了一声道:“此处乃是我星月巫族中的禁地,自然是有些囚禁毒虫之禁制的。否则诸多毒物接连逃窜,岂不是会造成一场大乱子?”
陈语却是依旧满面希冀之色道:“但我来都来了,大祭司总不能就让我看一个乌漆麻黑的大坑吧?”
骨驽大祭司冷然注视着陈语道:“王爷,您一再的装疯卖傻,所为者究竟是什么?此地也中只有你我二人,便不要再继续胡闹下去了吧。”
陈语闻言收起了方才的疯癫之态,却依旧有些吊儿郎当道:“我实在不明白祭司大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不过有些事,我倒确实一直都很好奇,能趁着此时无有外人问问您吗?”
骨驽大祭司闻言双眉微皱,却还是点头应允道:“你问便是。”
陈语没去看他,而是始终目视着面前的深坑道:“我在炎竹海岛待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冠上了一个杀人凶手的名号,这到底是为什么?”
骨驽大祭司没再在这个问题上跟陈语兜圈子,直接冷笑一声看着他道:“究竟谁是凶手,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一再逼我点破?”
陈语对此不置可否:“你说是便是,我一个实力低微的小毛孩子估计也打不过你。不过第二个问题就来了,既然你明知我们这些人并不是你的对手,为何还迟迟忍着不愿动手?我听说你可是出了名的帮亲不帮理,怎么这次反倒一再宽容起来了。”
骨驽大祭司浑浊的双目中多了几分隐藏不住的杀机:“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若非有巫神神迹接连降下,你早就变成一具具的尸体了。我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你看上去是死于意外的,到时北瑞的人即便怀疑我,又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陈语略带嘲弄地笑了笑:“你突然变得这么坦诚,我都快有些接受不了了。怎么,打算现在就动手?”
骨驽大祭司冷笑看着陈语道:“动手还不至于,但确实没打算再放你回去。在巫神下一步的旨意传达下来之前,你便老实待在此处吧。说起来这也是你自找的,硬生生将自己逼上了一条绝路。”
陈语倒是一如既往地颇为淡定:“照这么说,你还真相信有神的存在?”
骨驽大祭司立即点头道:“自然是!巫神至高无上且无处不在!”
“哦,我以前对于鬼神的一向不怎么相信的。不过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看法似乎已经有些改变了。既然你都说我走不了了,那介不介意我再多问几个问题?”陈语懒散地依靠着一颗树干,口中还叼着一根不知何时折下的草茎,看样子颇为轻松写意。
骨驽大祭司在看到他这副模样时下意识皱了皱眉,也不知他是否是在故作镇定,但出于保险起见,还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陈语道:“与其问那么多没用的问题,还不如借此机会向我们的巫神祈祷片刻。说不定他老人家一时慈悲,不会将天罚也降到你的身上。”
陈语微然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天生就没有信神信鬼的爱好。所有分明存在却总是故弄玄虚的东西,我都本能地觉得他们是在装x。”
骨驽大祭司面色骤然一变,而后却是颇为震惊地看着陈语道:“你!你敢诋毁神明?!”
陈语淡然开言道:“神鬼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你选择了信仰,所以你畏惧他、进而崇拜他。而我从来就不觉得他们值得我这么做,甚至不愿承认他们的存在。对于一样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我怎么说他都是我的自由,又与你何干呢?”
骨驽大祭司身下的黑旗剧烈飘动着,其怒意显然已经攀升到了顶点:“我真的无法想象,世上竟然真的存有你这种顽劣至不可教化的愚民!一个没有任何信仰的人,活着于死了究竟有什么意义?!”
看着已然处于暴走怒边缘的骨驽大祭司,陈语却只是怜悯似的笑了笑:“一个只会将高高在上且虚无缥缈的神当成信仰的人,就一定活得有意义了吗?我没见过神,更不知道他能强到什么程度。但我能万分艰辛地走到这一步,靠的是我自己的双脚,靠的是那些一直默默帮助我的人。我更愿意将这些当成我的信仰,而并非你口中的神明。”
骨驽大祭司厉声呵斥道:“荒谬!你这离经叛道之辈,必将遭受巫神之天罚的!”
陈语静静注视着骨驽大祭司空荡荡的袖管:“你没有离经叛道,但你为了你所谓的神失去了双臂,这就是你信仰他所换来的东西?”
骨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却还是在有些言语苍白地辩驳着:“这是作为信徒表示自己虔诚的一种方式,其间深意你这种刁顽之人又怎会了解?”
陈语双目未凝道:“我是不懂,也没打算去懂。有人甘心于成为别人项圈之下的看家犬,我难道还要去看它得到的骨头棒子有多大?我还没无聊到那种份上。”
骨驽大祭司的语气瞬间变得极为阴森了:“你真当我现在不能杀你吗?”
陈语露出了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刚才谁说自己要等什么巫神的旨意?你现在若是杀我便相当于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而你对于巫神所谓的忠诚,也只不过是放屁一样的虚言罢了。”
天地间,一面黑旗骤然飘出,随之极快速地将陈语的身躯裹在了其中,随之还在不断收紧着。
陈语面色如常地看着对面面色连变的骨驽大祭司:“我身体还是比较结实的,仅凭这点力气,你还真就奈何不了我。”
骨驽大祭司浑浊双目中的杀机不断闪动着,同时黑旗上的金色巫文也开始缓缓发出了光芒:“蛊心咒!”
金光骤然大放,而后却是一股脑地钻入了陈语心脏的位置。
在看到巫文不断侵入其间时,骨驽大祭司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满含快意的笑容:“我是不能杀你,但让你承受一下这万蛊噬心的痛苦还是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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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语却并未表现出什么痛苦的样子,依旧那么笑眯眯的看着他,仿佛他所说的那种现象完全就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般。
骨驽大祭司的笑容瞬间因此而凝固了,微然感知之下才发现,自己凝聚起的巫文毒蛊在进入陈语心脏之后,竟是无一例外地迅速化为了碎片。
“还有吗?它说自己还没吃饱。”陈语笑眯眯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而在其心脏处,似有某种动物磨牙的声音传来。
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塞入陈语心脏中,无异于给凶鲲提供食物。对此陈语虽然也不太了解具体原因,但从效果上来看,显然还是不错的。
骨驽大祭司身上真力不断涌动着,很想一击便取了陈语的性命,然而再三权衡之下却还是没敢如此冲动。冷哼一声之后,已然将自己的黑旗收了回来,自己坐在上面转身准备离去了。
陈语看着他的背影微然叹了口气:“就这么走了?不怕我从这逃走吗?”
骨驽大祭司闻言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逃?在这之外有我整个巫族之人联手布下的禁制,凭你一己之力就想从此逃脱?想得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陈语轻笑道:“呵呵,那就当我真的出不去好了。不过你可想清楚了,在我前头就是蛊毒虿盆,我要一不留神从这跳下去,你猜会发生些什么?”
骨驽大祭司对此似并不怎么担心:“我可不相信你这种人会傻到去寻死。”
陈语听罢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没什么脑子啊!居然会想到寻死?要是我真下去的话,你这满坑的玩意儿估计就没几只能活的了。到时你数十年心血毁之一旦,怕是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气死了吧。”
骨驽闻言却是不怒反笑:“我也不知你究竟哪里来的这份自信。但就我感知来看,你的真力强度最多只是二三流,即便有些特殊的手段也不可能有多强的。你若真的想不开跳下去,最多只是被众多毒蛊噬体而死罢了,我又有什么可生气的?”
“居然被看穿了?好失败啊。”陈语笑眯眯的看着骨驽大祭司,脸上依旧没什么畏惧之意。
骨驽见状连连冷笑道:“你也不必在此故作镇静,等我收拾完了你那几个余党,自然会回来再看你的。到时我还有的是办法折磨你,你若真的害怕的话,还真就不妨从这跳下去,也省得到时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