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红莲业火
归根结底,陈语还是没能从这个很是二把刀的团队中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尤其是队友智商普遍降低的情况下,这一结果更显得尤为凄凉。之后的路途比陈语想象中要平静得多,也不知是吴一钱暂时良心发现了还是在蕴藏着更大的阴谋。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陈语都不觉得后续的接任之旅也会如此平顺。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作为临时行宫的炎竹帅府。府邸占地极大却并不是多奢华,其间甚至并无什么太多余的摆设饰物。
从这点上来看,这位镇守领海数十年的帅爷,似乎并不是个荒淫享乐之辈,这也让陈语对其印象稍稍好了些。
在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之前,吴一钱依旧在以极高的待遇款待着陈语等人。
而在诸多没什么营养饮宴寒暄过后,众人也在帅府中仆人的带领下各自休息去了,独留下陈语与吴一钱进入了一旁僻静的会客厅中,商谈着关于帅印的事。
陈语实在没心思再客套什么,直接单刀直入道:“吴大帅,你既为北瑞海军统帅都督,便应知晓帅印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不管唐千重之后是否会接任你的帅位,你私丢帅印都是重罪。”
吴一钱闻言重罪叹息了一声,微然摇头道:“属下又岂能不知这些?但此事之间确实有些蹊跷,还望王驾千岁能耐心听我解释。”
陈语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吴一钱所说究竟是否为真,唯有不置可否道:“大帅但讲无妨。”
吴一钱随后却并未立即讲述帅印丢失的经过,反而对陈语反问道:“王驾千岁,你可知炎竹海岛这名字的来历吗?”
陈语眉头微皱道:“没有。怎么,这和大帅丢印有关吗?”
吴一钱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在这座岛四周的海域中曾经有一种柱子,名曰炎竹。每逢夜内子时时分,所有炎竹必将冒出海面尺余,其顶无火而自燃,并且会以极快的速度向下燃烧,直至燃尽海水中的竹身为止。”
陈语听罢不觉有些好奇:“哦?竟有如此奇特的竹子吗?什么火如此厉害,竟能在水中燃烧。”
吴一钱闻言面色变得有些苍白:“据老人流传说,那是来自于地狱深处的红莲业火。除了炎竹之外,世间万物凡是触碰到它都会片刻间被其焚尽。而炎竹却能在那之后保留住自己的根部,且只需一天,便能重新长成原有的高度。”
“地狱……业火?”陈语下意识叨念着,心中的不祥预感也因此更深了几分,隐隐觉得这事似乎还是跟阴间有关的。
不过为了不表现得太过突兀,陈语还是略作惊讶地追问道:“那炎竹海岛被这样一堆东西围住,岂不是很危险吗?说不定哪天业火的炎焱便烧至岛中了。”
吴一钱摆手道:“并不会。只要不去主动触碰它们,那种情况是万不会发生的。而且现在,炎竹早已不再继续生长了。”
陈语闻言微怔:“为什么?你刚才不还说那东西是出现于地狱中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吴一钱有些畏惧般紧皱着双眉,脸上的深纹更因此而不住颤抖着:“因为帅印被偷了。”
陈语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实在无法理解炎竹的消失跟帅印被偷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大帅,能不能说得具体些?我是真没听懂。”
吴一钱深吸了一口气,似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对此陈语颇感诧异,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让一个太幻灵境的强者吓成这样?
“红莲业火来自于地狱,是那里专门为了惩治大奸大恶之徒而准备的刑罚。但有些实力过于强悍的凶物,是地狱中的阎君们都无法完全抹杀的。所以只能以一种近似于囚禁的方式将其困在某个地方,而后再以诸多酷刑加以折磨,以达到惩治它的目的。”
吴一钱在说这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则让陈语也跟着脊背有些发寒:“在炎竹海岛下,便存在着这样一个怪物。”
陈语颇为震惊地注视着吴一钱道:“照你这么说,那些炎竹的存在就是为了间接以业火来焚烧那怪物的吗?”
吴一钱微微点了点头:“我曾说过红莲业火触及之物必都化为飞灰,但那前提是火焰能够接触到想焚毁之物。而那怪物之强已经能够完全将业火挡在体外了,所以阎君才只能以炎竹为媒介向中央释放热量。虽不能破除它的体表防御,却也能每日里消耗它的力量,不至让它蓄积足够的力量自这竹牢中逃出。”
陈语听得有些心惊,下意识继续问道:“但据你所说,炎竹不是已经不会再生长了吗?这到底跟帅印又有什么关系?”
吴一钱苦笑摇头道:“炎竹二十年前也曾消失过一段时间,那时我还只是刚刚接任这岛上的统帅之职,每夜里似都能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古怪而凄厉的笑声。而其源头,似乎就是炎竹海岛之下。”
“那些时日我真是坐立不安,每天在因此而惶恐,生怕那水中的怪物会突然出现毁了整座海岛。而就在那时,我帅府中突然来了一位强得离谱的高人。”
吴一钱双眉紧锁着,似在极力回忆着那人的面貌:“那是一名看不出年岁的老者,长得很是精瘦。看上去气色也不太好,两只眼睛却亮得有些吓人,浑身上下的衣服几乎都遮不住身体了,完全就是一堆散发着腐朽气味的碎布条。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悄无声息地进到了我把守森严的帅府之中,我也根本没有觉察到他来到了我身边,当真诡异到了极点。”
陈语插言道:“吴大帅,那时你的修为在什么层次?”
吴一钱面色肃然地摇了摇头:“我那时还不是一个修行者。”
陈语闻言双瞳微缩:“如果传言没错的话,大帅您现在应该已经是第六境窍巅峰的实力了吧?难道您不是自小便开始修炼的?”
吴一钱面上无有一丝戏谑:“不是,我确实是三十余岁之后才开始走上修炼之途的。到今年,应该是整整二十年了。”
陈语只觉这一切突然变得有些难以理解。拿天廉国师为例:据他所说,他自幼便随龙剑真人习学道术,初窥第六境窍门径时恐怕已过花甲之年了。而经历太虚、太实乃至太幻的过程怕要再过一二十年,这才勉强能成为第六境窍巅峰的强者。
而吴一钱只用二十年便完成了?!
吴一钱看着陈语的表情道:“王驾千岁也不必太过惊骇,我早已说了那名老者是位高人,有些奇事发生也就不足为怪了。”
陈语揉了揉自己胀痛的脑袋,随口继续问道:“那这位高人究竟做了些什么,才重新让海边的炎竹长出来了?”
吴一钱没有回答,起身走向了旁边的房间。不多时后,手中捧着一个木制锦盒来到了陈语近前,将那盒子推到了两人之间的茶几上:“王驾千岁,您先看看这个。”
陈语随手拿过了那个雕刻得极为精致的锦盒,随意翻看了几下后突然有些发怔:“这东西……不会是大帅你盛放官印用的吧?”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吴一钱微然点了点头,而后却是身后缓缓揭开了那锦盒的盖子。只是初一打开时,陈语便已觉鼻尖处多了一缕淡淡的香气。是何种类自己猜不到,却能清晰感知到其中有着某种极其明显的血腥味。
“这里面有血?”陈语颇感震惊地看着吴一钱:“能长久持续到现在凝而不散,这气味的来源也算得上奇特了。”
吴一钱十分郑重道:“这里的气味只不过是帅印上遗留的而已,其本体上的血腥气要比这浓重得多。也正是靠着那缕气息,岛外的炎竹才重新生长了出来。而自那之后,岛屿之下的凄厉笑声也都消失了。”
陈语本能地觉得这其间必定是有些古怪的,急忙追问道:“这血是那老者从哪里带来的?”
吴一钱擦去了额角的一丝冷汗,有些迟疑道:“并非带来,而是他自己身上的。”
“人血?!”陈语无论如何也没敢往那个方向猜,却没想到事实竟真是如此。
吴一钱此时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干涩了:“我就亲眼看着他原就枯瘦的身体慢慢变得干瘪,而他的表情却始终保持着微笑,甚至连半分痛苦之意都没有。我曾试图劝他住手,奈何连接近他的力量都没有,每每想上前都被其弹开了。而那颗黄金铸就的帅印,就那样一点点被他的鲜血给染红,我甚至看到了他的血在缓缓伸进帅印内部。”
陈语看着骤然沉默不语的吴一钱继续试探问道:“那之后呢?又发生了些什么?”
吴一钱沉寂许久之后才缓缓开言道:“然后他告诉我他很快就会死了,让我妥善保管那颗帅印,而且传给了我一套修炼的功法。自后更再三嘱咐我说,他死之后想要海葬,不愿再去沾染这世俗间的尘埃了。”
“我当时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所指,但对于一个垂暮老者的临终遗愿,我也没理由去拒绝。之后他果然坐化身亡,而我则按他所嘱咐的,秘密将其火化后海葬了。”
“之后我开始试探着修炼他所留下的功法,没想到进境却快得有些吓人。初时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一味地在公务之余去修炼,而当我真正与同龄的修行者进行对比时才发现,我确实比他们强上太多了。更确切地说,是那老者留给我的功法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