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称心跟着董嬷嬷一直往前走，眼珠子却忍不住四处骨碌碌地转</p>
静和庄出乎她的意料，竟比皇宫内苑还要大，过了一座湖，便是一片林，林的那边还有山，简直占据了半个沛国京郊，看来，长祁王爷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得势、还要有钱</p>
她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p>
“笑什么？”董嬷嬷彷佛背后长了眼睛，忽然停下脚步，回头严肃地盯着她</p>
这位年近七旬的老妪，精明丝毫不减，彷佛千年老妖一般，让人觉得畏惧</p>
“奴婢觉得这庄子好美，”称心只得实话实说，“想着在这里做活，工钱一定不少，所以忍不住欢喜”</p>
“欢喜？”董嬷嬷却嘲讽般的摇头，“一会儿见了咱们家少主，你恐怕就笑不出来了”</p>
“怎么……”称心一怔，“少主他……长得很吓人？”</p>
都说雁皓轩是个绝美的男子，应该不至于啊……</p>
“长得倒不吓人，不过脾气挺吓人的”董嬷嬷道，“一个月不吓跑几个丫鬟，他就闲得慌！”</p>
“少主不是王妃的侄儿吗？”称心万般不解，“那不该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吗？”</p>
“少主小时候倒挺乖巧的，可越大越顽劣”董嬷嬷道，“王妃怜他无父无母，所以不大管他，王爷就更不好管教了”</p>
“顽劣？”称心琢磨着这个词的意思</p>
“一会儿你见了少主便明白了，”董嬷嬷道，“现在多说也无用，少主留不留你还未必可知呢”</p>
今天长祁王府的管事在集上买了十个奴婢，挑了五个送去给这位雁少主，不过据说通常只会留一个，有时候半个也不留</p>
称心心里打着鼓，真怕自己被淘汰，她太想留在这里了，也必须留在这里……</p>
“快走吧”董嬷嬷吩咐道</p>
称心不敢再多语，一路碎步，随着董嬷嬷来到一座花香萦绕的小院，另外备选的四个丫鬟早已在此等候，成排站得整整齐齐、屏息噤声</p>
“嬷嬷怎么现在才来啊？”小厮张慕上前，“少主都问了好几次了”</p>
“才带这丫头梳洗完毕”董嬷嬷道，“你去告诉少主，其他四个都是管事挑的，唯独这个丫头，是我挑的”</p>
“哦”张慕打量着称心，彷佛在猜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得到董嬷嬷的青睐</p>
董嬷嬷并不入内，转身便离开，张慕领着清一色丫鬟打扮的她们，掀帘进入屋内</p>
原来这是一处书斋，布置得倒是十分清雅，临窗可以看到荷塘绿柳，叶影婆娑</p>
雁皓轩坐在桌案边，一边翻着书册，一边把玩着一串木珠他跷着二郎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衣襟不整、发髻松乱，那模样实在与传说中的书香贵公子大相迳庭</p>
好在上天偏袒，给了他一张绝美的俊颜，就算只看到半张侧面，也足以让人心仪，否则光凭这吊儿郎当的做派，不知该有多丢长祁王府的脸</p>
“少主，”张慕禀报道，“丫头们已经带来了”</p>
雁皓轩微眯着眸子，擡起头来，神色淡淡地在丫鬟们的脸上扫了一眼，彷佛对她们都不太感兴趣</p>
“这是管事今天在市集上买的？”他问</p>
“对，买了十个，挑了这五个”张慕一顿，补充道：“不，其中四个是管事挑的，这一个，是董嬷嬷挑的”</p>
“哦？”雁皓轩挑了挑眉，“董嬷嬷选的？哪一个？”</p>
张慕正欲唤称心，称心已经抢先一步的迈上前来，朗声答道：“是奴婢”</p>
“你吗？”雁皓轩瞅了称心半晌，“你这丫头，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为何董嬷嬷偏选了你？不会是董嬷嬷家的亲戚吧？”说着，他便笑了，一脸恶作剧般的坏笑，等着听她如何回答</p>
“董嬷嬷说，少主喜欢古玩，恰巧奴婢以前在当铺做过事，所以董嬷嬷觉得奴婢能帮上少主的忙”称心像是没看见他的坏笑般，平静的回答</p>
“当铺？”雁皓轩彷佛忽然有了兴致，“所以你见识过许多宝贝喽？”</p>
“也没有很多，不过是一间小小的当铺，前来典当的人也不太多可是我们东家喜欢古玩，平素也教了我们下人许多”</p>
“好，那我考考你，”雁皓轩盯着她瞧，“我手上这串木珠，盘玩了两个月，一点生机也没有，别人都能玩出又油又润的珠子，为何我偏不成？”</p>
称心小心翼翼的接过雁皓轩手中的珠串，仔细看了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后，答道：“少主可知这是什么珠子？”</p>
“沉香啊”雁皓轩理所当然的说道，“你闻不出来吗？”</p>
“这是普通的樟木珠子，不是沉香，虽然它也很香”</p>
“樟木珠子？！”雁皓轩瞠目，“所以不值钱？”</p>
“奴婢斗胆猜测，少主玩木头还没玩多久，对这一行所知不多”</p>
“嗯，以前我都玩玉，”雁皓轩颔首，“可最近京城里流行玩木头，我也凑个热闹”</p>
呵呵，这家伙，倒也坦诚，并非死要面子的纨裤子弟</p>
“这串珠子太干涩了，”称心分析，“又值夏天，就更显干燥，哪里能盘玩出什么油润感呢”</p>
“原来是串破烂！”雁皓轩大怒，将珠串用力甩出去，直掷到墙根，“那些市井小人，竟敢骗本少主！”</p>
“少主别急，”她连忙将那珠串捡回来，“倒是有补救的方法，只需每日用油将它涂抹一遍，再用素麻帕子盘搓，一月过后，也终归会像个样子”</p>
“油？”他诧异，“厨房炒菜的油吗？”</p>
“用西方进贡的橄榄油”称心解释，“这种油，寻常百姓之家可能没有，但长祁王府里肯定有”</p>
“哦，好像有，”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好像见过我姑姑用它来涂脸涂手”</p>
“那便是了”她微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