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初长成 - 青山一路同云雨 - 九粥ly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番外初长成

番外初长成

这日天朗气清,皇家校场上旌旗招展,座无虚席。京中稍有头脸的世家几乎都来了人,观看这一场小辈间的骑射比试。陆汀驰与江知渺带着四岁的昭昭坐在视野最佳的看台上,目光紧紧追随着场中那个一身玄色骑射服、身姿挺拔的少年。

八岁的祁安已开始抽条,有了小少年的清朗轮廓。他端坐马背,脊背挺直,控缰的手势沉稳有力,那眉宇间的专注与气度,俨然是陆汀驰年少时的翻版。江知渺望着儿子,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陆汀驰,唇角不自觉地漾开温柔而骄傲的笑意。

第一项是“骑射穿杨”。场上设了十余个高低错落的箭靶,子弟们需在奔驰的马上依次发箭。轮到祁安时,只见他一夹马腹,胯下骏马如离弦之箭冲出。他并未急于开弓,而是冷静判断着距离与节奏,待到最佳时机,才挽弓、搭箭、瞄准、松弦——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老练沉稳。

“嗖——嗖——嗖——”

箭矢破空,接连命中靶心,引来一片低呼。最后一靶设在极刁钻的角度,且靶心更小。祁安毫不迟疑,身体在马背上微微后仰,几乎与马背平行,一箭射出,精准地钉入红心!

“好!”满场爆发出喝彩。

紧接着是“飞骑逐兔”。侍从放出系着彩带的皮制“狡兔”,于场中飞速弹射。参赛者需在高速奔驰中射中移动目标。这最考验眼力、骑术与箭术的配合。好几个子弟都失手了。祁安目光锐利,紧盯着那跳跃的“狡兔”,计算着提前量。在“狡兔”骤然转向的瞬间,他猛地勒缰调转马头,几乎同时,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中了!”彩带应声而断。

最后一项是“百步穿金钱”。**风中摇曳的细绳下,悬挂着一枚枚铜钱,需射断细绳方算成功。这是难度最高的一项,对力度和精准度要求极严。前面几人皆铩羽而归。祁安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目光凝于那一点方孔。他屏息凝神,周遭喧嚣仿佛瞬间远去,只听“铮”的一声轻响,羽箭离弦,不偏不倚,正中细绳!

铜钱落地发出清脆声响,全场静默一瞬,随即掌声雷动。

看台上,各家勋贵再也按捺不住议论。

“了不得!陆世子这才八岁吧?这手骑射功夫,已远超同龄人了!”

“虎父无犬子啊!陆相当年便是以此闻名,如今小世子尽得真传。”

“瞧那气度,那沉稳劲儿,日后必是国之栋梁!”

四岁的小昭昭看得目不转睛,激动得在母亲怀里直蹦,小手指着场中,奶声奶气地大声喊道:“娘亲快看!哥哥!哥哥最厉害!”她转过头,小脸兴奋得通红,对江知渺说:“昭昭以后也要像哥哥一样!”

陆汀驰端坐一旁,面上虽依旧保持着惯常的沉稳,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欣慰与骄傲的光芒却难以掩饰。

他看着场中那个不骄不躁,向四周行礼后从容归来的儿子,看到了陆家枪法与箭术的传承,看到了自己血脉与精神的延续。他微微颔首,心中涌起一股为人父特有的满足感。

然而,在祁安做出高难度动作,尤其是马背仰身和急速转向的瞬间,江知渺的心总是会猛地揪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即便知道儿子身手不凡,即便丈夫就在身边,可作为母亲,那份对子女安危本能的担忧,总是挥之不去。直到儿子稳稳停下,安然无恙,她紧绷的肩线才缓缓放松,重新露出笑容。

比试结束,祁安毫无悬念地拔得头筹。他小跑着回到看台,额上带着细汗,眼睛亮晶晶的,先规规矩矩地向父母行礼,然后才难掩兴奋地看向父亲。

陆汀驰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是罕见的温和与赞许:“尚可,但不可懈怠。”

祁安笑道:“是,爹爹”

江知渺则拿出绢帕,细细为他拭去额角的汗水,柔声道:“方才那个急转可有伤着?"

"娘亲放心,爹爹教的方法很稳妥。"祁安答道,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

昭昭早已扑过来抱住哥哥的腿,仰着小脸,满眼崇拜:“哥哥是天下最厉害的哥哥!”

祁安弯腰把祁昭抱起,宠溺的说:“昭昭也是最好的妹妹”

在散场时,永昌侯府的周瑾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走到面前,规规矩矩地向陆汀驰与江知渺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陆伯父,江伯母安好。今日比试已毕,我们几个想邀子昂一同去西郊马场练习骑术,再去城南书斋逛逛,不知二位长辈可否应允?”

陆汀驰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少年,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欣然颔首:“去吧。记得酉时前回府,莫要让家人担忧。”

“多谢伯父!”周瑾面露喜色,连忙应下。

江知渺则温柔地补充道:“路上注意安全。”她说着,细心的将水囊递过去,“带上水,虽已入秋,午后赶路也易口渴。”

祁安双手接过,与周瑾一起连连保证:“伯母放心,我们定会小心。”

看着几个小少年,有说有笑地牵马离去,那朝气蓬勃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校场门口,江知渺倚着栏杆,目光仍停留在远处,轻轻一叹:“孩子们……终究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朋伴,自己的天地,不再时时需要母亲在身边絮叨了。”

陆汀驰自然地将手搭在她微凉的肩头,温热的掌心传递着安稳的力量。他声音低沉而温和:“雏鹰羽翼渐丰,总要离巢翺翔的。这是好事,渺渺。”

江知渺转过头,眼底带着几分怀念与好奇,望进丈夫深邃的眼眸:“翊然,你在他这个年纪时,是否也这般?迫不及待地想与子安,承钧,为羡,贺铭他们几个策马扬鞭,觉得天地广阔,父母的叮嘱有时都嫌絮烦?”

陆汀驰闻言,唇角扬起一抹带着追忆的舒朗笑容,那些鲜活的年少时光仿佛就在昨日。“自然如此。”他肯定道。

眼神变得悠远,“不过母亲比你还紧张些。每次外出,总要让祁玄他们几个贴身跟着,回府后还要亲自检查我身上可有磕着碰着。”说着他无奈地摇摇头,眼底却满是温情。

江知渺会心一笑:“做母亲的都这样。那后来...母亲得知你要出征北境时,岂不是万般担忧?”

陆汀驰的声音低落了些:“母亲伤怀了一月有余,食不下咽。但她比谁都清楚,我们陆家世代为将,征战沙场是使命,更是责任。”

他微微停顿,声音里含着敬意,“她是大昭的公主,享了万民奉养,便要比常人更明白何谓担当。”

他笑了笑,继续道:“出征前,她亲自打点了整整十辆马车的物资,从药材到裘衣,事无巨细。玄祁他们当时还笑话说,长公主这是把儿子当大姑娘出嫁般打发。”

说到这里,他语气转为深沉,“可越往北走,眼见百姓生活艰难,我便将多数物资都典当换成了粮食,分发给沿途灾民了。”

感慨道:“如今看着你事事都为子昂,昭昭操心,我才明白当年不该如此的”

江知渺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总是要为人父母,才能真正懂得父母的心。你当时救济百姓,正是秉承了母亲的仁心,怎会辜负她的心意?”

陆汀驰反手握住她的柔荑,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目光温暖:“听你这般说,我心里倒是好受多了。”

随即又带着几分感慨轻叹,“人啊,还是要年轻。”

江知渺被他这话逗得莞尔,故意打趣道:“一晃眼,我们国公爷都快到不惑之年了。”

陆汀驰立刻挑眉,故作不满地侧头看她,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纠正道:“夫人此言差矣,为夫距离不惑足足还有三年光阴,莫要凭空将我说老了。”

正当夫妻二人低声笑谈时,一个穿着粉嫩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身影也跑了过来,是昭昭。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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