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终释
心结终释
从宗祠那压抑的氛围中走出,陆汀驰一路沉默,只紧紧握着江知渺的手,步伐又快又稳,径直回到了他们宁静的院子。
院中只剩下假山溪流淙淙的活水声,更衬得周遭一片寂静。
江知渺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微湿和紧绷,她轻轻回握了一下,停下脚步,仰头看他,声音温柔而肯定:“翊然,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陆汀驰终于停下,转身面对她。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极其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沉重,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和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那药…很苦吧?”
江知渺在他怀里微微一颤,随即放松下来,擡手轻抚他的背,声音依旧平静:“是母亲…告诉你的?”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手臂收得更紧。
“那你…生气吗?”她轻声问,带着试探。
陆汀驰没有立刻回答,这短暂的沉默让江知渺心慌起来,她急忙擡头想要解释
“我不是不想生,是学堂刚刚起步,诸事未稳,我实在是分不出心神,也怕万一有了身孕会前功尽弃,所以我……”
话语未尽,陆汀驰已低头封缄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缠绵,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怜惜、愧疚和深沉的爱意,激烈而绵长,仿佛要将所有未尽之语、所有心疼都倾注其中。
雪花不知何时又开始悄然飘落,落在他们的发间、肩头,直至这个漫长而窒息的吻结束,他才微微松开她,气息不稳。
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与自责:“在钦州…那一个多月,我们几乎夜夜…还有婚前,我们那么多次…你是不是…每次都自己偷偷喝了那样苦的药?”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伤不伤身体?我真是混账……”
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
江知渺看着他这般痛苦自责的模样,心中酸软成一片。
她伸出手指,轻轻覆盖住他的唇,摇了摇头:“不苦的。真的。我自幼体弱,汤药几乎是伴着饭长大的,早就习惯了。那方子里的几味主药,本就是我日常调理所需之物,一同煎服,于我而言并非虎狼之药,反而…算是有益的。”
她将脸颊重新贴回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听着那里面为她而急促跳动的心音:
“翊然,你不要自责。当初是我随口骗了你,说我恐难生育,不关你的事。”
在林家除夕那晚陆汀驰就很慌张的问过她。
“渺渺,你会不会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儿?”
她当时起了戏谑之心,垂睫掩去眸中狡黠,带着几分刻意的失落:
“放心便是。我幼时体弱,祖父曾诊脉…道是胞宫寒凝,恐难结珠胎。”
她故意顿了顿,声线放得轻飘,“你若是介意的话……”
话音未落便被他紧紧拥住。
陆汀驰的下颌抵在她发顶,声音闷在青丝里:
“莫要胡说。”他将她搂得更紧,像要揉进骨血,“我要的是你,从来只是你。子嗣之事,不及你分毫。”
“当真?”她在他怀中仰起脸。
“当真。”烛火噼啪声中,他的誓言烙在她唇间,郑重如金石掷地。”
陆汀驰依旧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无法释怀的疼惜。
江知渺为了宽慰他,故意转移话题,语气变得轻快而崇拜:
“你知道吗?你刚才在祠堂,那般霸气地护着我,驳斥各位叔伯的样子,真是…英俊极了!我那时就在想,我的夫君在朝堂之上,面对百官争议时,是不是也是这般风采?从前我只见过你行军布阵、杀伐决断的将军模样,今日才算见识了陆相舌战群儒、字字珠玑的宰相风范!”
她俏皮的话语和闪亮的眼神,终于让陆汀驰紧绷的神色缓和下来,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让你受委屈了。”他叹息般低语,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脸颊。
“才没有呢。”江知渺笑着反驳,主动拉起他的手往温暖的屋内走去,“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回到烧着地龙的屋内,陆汀驰却依旧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不肯松开。万千话语堵在胸口,他却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江知渺懂他的沉默,在他怀里转过身,擡手捧住他的脸,目光清澈而坚定:
“翊然,那药真的无事,我向你保证。你信我,嗯?”
她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却依旧认真地看着他:
“等医学堂彻底稳定下来,我们要个孩儿,好不好?”
她故作苦恼地眨眨眼:“免得那些族老又拿我无所出,又来找你麻烦。”
陆汀驰岂会不知她是在用最温柔的方式抚平他的愧疚,他心中感动万分,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语气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宠溺:
“好,渺渺想要几个孩儿,为夫都给你。”
这句直白的话瞬间让江知渺羞红了脸,轻捶了他一下:“青天白日的,你…你胡说些什么呢!”
陆汀驰低笑出声,故意耍赖,收紧手臂将她贴向自己:“明明是夫人先同我说的要孩儿,怎么如今倒打一耙,怪起为夫来了?”
屋内暖意融融,笑声驱散了所有阴霾,只剩下彼此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默契。窗外的雪,似乎也下得温柔了许多。”
门外廊下很快响起一阵略显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是陆汀叙。他见院里静悄悄的,便熟门熟路地直奔主屋暖阁而来。
陆汀驰,早已听出是弟弟的脚步声,却依旧揽着江知渺的腰,将脸埋在她散发着淡淡药香的颈窝,贪恋着这一刻的温存,不愿松开。直至脚步声到了门外,江知渺才隐约听到,慌忙红着脸推开他,下意识地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和发鬓。
陆汀叙恰在此时撩开门帘,映入眼帘的便是兄长面色似乎比平日更冷峻几分,而嫂嫂则脸颊泛红,眼神闪烁,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刚被打扰的氛围。少年立刻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来得似乎不是时候,脚步一顿,有些踌躇地开口:“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