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见面的理由

chapter3见面的理由

从大学下课后，紫苑看到幸村在和植物说话，幸村告诉她，之所以在叱责它们，是因为他听说如果有对植物说话的话，可以让它们长得更好。紫苑开始低头思考，要让植物长得更好需要考虑很多方面，就拿光照来说，有的植物喜欢阳光，有的喜欢阴凉，提供的土壤最合适的是微酸性至中性的土壤，其他的条件还有养分、温度、湿度等等。至于说话的话，虽然和音乐不同，但植物学家说过音乐确实可以促进植物的生长，甚至病虫危害或其他能威胁到植物的，都有明显的下降。而且有个在1970年代的实验，在那个实验中，如果对植物播放古典音乐的话，可以让它们长得更好，而摇滚音乐则相反，但这实验也被质疑不够严谨，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因此音乐到底能不能促进植物生长，还需要更多的研究。

“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我总是会这样控制不住地往理论和科学方面去思考。我认为像幸村这样和植物说话的人，能看出你对那些植物的用心照料，它们应该都是很幸福的吧。”紫苑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马上就停了下来。

“没关系，我觉得和一之濑说话也能学到很多知识，我觉得挺有趣的，我希望能和你更多的交流。还有我听说你的比赛全部都获得了第一名，恭喜你实现自己的目标。”自从那次在咖啡馆的交谈后，紫苑就开始直呼幸村而不带敬称了，彬彬有礼的距离感也少了许多。只是她还是担心自己会让幸村感到啰嗦和烦，直到听到幸村的话后才放心，说自己在看的是《早期宇宙》，还描述起这本书的内容。幸村喜欢看到这样不克制自己的紫苑，她也总会给幸村独特的感觉。

那天幸村和父亲一起去歌剧院时，紫苑虽然也在认真欣赏《匈牙利舞曲》，幸村却看到她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当时的指挥，西本智实的身上。西本是日本少数能在国际上活跃的女性指挥家，紫苑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西本在舞台上潇洒冷静但又热情的样子，而是她是通过作品和行动以及对乐团的掌控力，让所有人都尊重她。在西本的访谈中，她就提到在日本社会，你不可能走进来当着众人的面说我想成为指挥，因为那些人往往都比你年长，而她只是学生。因而她最初的工作只是把总谱写成分谱，去指导灯光师调整灯光，有时也只能因为指挥迟到，才会被叫去指挥，而且如果某歌唱演员是教授，你的资历不如他的话，也不能对他糟糕的表现提出批评。西本对此也没有太大不满，而是说这时如果置身事外，反而能看得更多，脑子里也能去想，如果要是我来指挥，这里的指挥就该如何做。紫苑想像西本那样，成为掌控自己舞台的人，在热爱的天文领域里，她不允许自己被轻视和被安排。

歌剧院后是和紫苑的班级一起进行接力跑，那天幸村和紫苑是一组的，比赛也很顺利，他们的队伍还领先其他队伍不少。队友把接力棒交给第三棒的紫苑，她奋力奔跑并在要到达幸村身边时，却不小心摔倒在地，她无心顾及身上的疼痛和渗出来的血液，而是咬牙忍着尽力奔跑。她把接力棒交给幸村后就立马说：“不要管我，快跑！”所以仅仅只是那么一刻，幸村就拿起接力棒向终点跑去，最终比赛结果是他们的队伍获得了胜利，直到看到队伍获得胜利，她才放心地去医务室。

还有就是带着凪去天文馆时，除去她说紫苑像傅珂一样可爱博学外，幸村还在资料展示板前看到紫苑正和馆长争论着，她说妮可尔-蕾娜·勒波特和亚历克西·克莱罗组成了一个小组，想计算出哈雷彗星的回归。可亚历克西不承认是妮可尔计算出哈雷彗星会在1759年4月13日回归，进而独占全部成果。现在展示处的资料上也同样写着计算出哈雷彗星的回归是亚历克西的成果，身为给大众科普知识的天文馆，不应该在科普资料上出错。馆长冷冷地对她说，她只不过是才13岁的小丫头，怎么能和天文馆的专业人员对比，他们的资料不可能出错，说完就离开了。如果不是因为会给工作人员带来麻烦，紫苑都想直接拿记号笔强行修改那错误的资料了，但这样做不会带来任何实际上的改变。那我就等着回家后，在你们的网站上留下评论，告诉大家这家天文馆在科普方面的错误。紫苑极力克制着怒火并自言自语地说，这种天文馆我下次再也不来了，然后看到新的访客正等着自己接待后，紫苑就又重新露出笑容。

轮到提问时间时，面对一位少女提出的问题，女性是否也可以学习理科并成为天文学家，紫苑的语气就变得无比坚定。她告诉那名女生，有很多优秀的女性天文学家在历史上都被埋没了，就说亨利埃塔·斯望·莱维特，在1908年研究造父变星时，发现变星的脉动周期是由它的光度决定的，这一发现有时会被称为莱维特定律，这将使天文学家能够测量到遥远的恒星、星系和星团的距离。还有卡罗琳·赫谢尔，她是第一位获得英国皇家天文学会，金质奖章的女性，她发现了8颗彗星和14颗深空天体。她的兄长威廉·赫谢尔，被誉为恒星天文学之父的天文学家，他的许多工作也是在卡罗琳·赫谢尔的帮助下才得以完成的。任何事情只要你想去做那便就去做，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那就成为什么样的人，不要别性别所束缚，你有更多的可能，于是许许多多的事情累积起来，就构建成幸村对紫苑种种的特殊的感觉。

那天幸村是在学校图书馆看见拿着一堆书的紫苑，书的高度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的人都有些摇摇晃晃的，有要摔倒的危险，幸村顺手帮了她，两人也就坐在一起了。不出幸村所料，那些书全部都是紫苑要看的，她看书速度特别快，又能迅速抓住重点知识记住。接着幸村又看回自己的题目，这道题怎么也不会，紫苑在幸村的同意下接过他的作业本，然后看了看题目和他的解题步骤，接着在草稿纸上指导幸村解题。解题出错是很正常的，居里夫妇发现镭的过程也经历过无数失败，提炼镭的过程漫长并且艰辛，实验环境恶劣简陋。他们花了4年的时间，才从8吨的青铀矿提取出0.1克的纯镭盐。4年、8吨、0.1克、幸村想这几个数字连在一起就足够震撼，很多时候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这过程毫无疑问是枯燥无味的，甚至艰辛到让人想放弃，但很多科学家都还会为了那最后的答案去追求，最终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就是最大的回报。

“听一之濑这么说，这种过程和网球很像呢。训练的繁重和辛苦，都是为了超越自己，最终站上胜利的舞台。”

“幸村说的没错，不管是实验还是你喜欢的网球都是一样的，只有最终获得胜利的那一刻才是最开心的。”每次和紫苑交谈，幸村都会很享受。那么我们可以再见面吗？让紫苑帮自己学习理科，自己辅导她美术的这个理由如何？紫苑面露难色，她的画作是真的惨不忍睹的程度，老师不知道摇头多少次了，有时勉强踩线及格时，美术老师都会为她感到兴奋。如果真的能让幸村这位美术优等生来帮助自己，那的确是非常好的选择，经过一番思考后，紫苑答应了幸村来帮她辅导美术，幸村也和紫苑顺利交换了手机号。

自从加入网球部后，给自己补习的对象就都是部里的前辈。切原觉得奇怪，幸村一直把他看得紧紧的并告诉他，紫苑有着初中和大学的两个课程要学习，所以不要找她单独补习。而且当所有人训练结束后，直接和尸体一样躺倒在地时，只有幸村好像跟个不会累的怪物一样，很平常地换好衣服去找紫苑了，所以原因是想独处？其他人也都很自觉地在训练结束后带走懵懂的真田，给幸村和紫苑制造独处的机会。至于紫苑则完全不知情，她只是觉得和幸村在一起学习很开心，哪怕自己的画作十分差劲，幸村也会从中指导，所以她为了提升成绩也乐见其成。

在某天，因为幸村和紫苑聊到费米悖论，他们都有些忘记了时间。幸村看着望着夜空的紫苑，问到你为什么那么想成为天文学家？为什么会那么热爱星辰？紫苑告诉幸村，因为这不仅是她的梦想，更是诸多女孩们的梦想。她缓缓道出自己的好友，虽然她已经不在世了，但她总是不厌其烦地解答自己的所有问题，还会说许多优秀女性科学家的故事。受到好友和那些故事的影响，所以才更加立志成为天文学家。接着紫苑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她告诉幸村，我做不到像我的榜样，王贞仪女士那样的伟大。可我也想用我的力量告诉那些同样也向往星空的女孩子们，那片星辰大海也有我们女孩子的一份。我要打破女孩子不适合学习理科的刻板印象，如果我能为让这些话彻底消失，做出一份小小的贡献，对我来说我也很满足了。

这些话让幸村想起《夜间飞行》里的一段话，两位小仙女如今变成什么样了？也许她们已经结婚了，从小女孩到女人的转变是多么重大的一件事情。她们在各自的新房子里做着什么？那些曾经令她们疯狂痴迷的植物和蛇又在何方？总有那么一天，女性的种种会在她们小女孩的身体里，一夜之间觉醒。这时一个傻瓜会走进她们的生命，有生以来第一次，那双聪慧敏锐的眼睛迷失了方向。傻瓜只要向她们吟诵一句诗歌，她们便将他当作诗人。她们以为他能欣赏布满了洞的地板的魅力，她们以为他们也会喜欢那些獾。于是她们像相信那些游走在脚下的蛇一样的相信这个傻瓜，她们把自己如同绽放在野地中的花丛一般纯洁美丽的心灵交付予他。只是他爱的却是那精雕细琢的人工公园。从此以后，傻瓜牵着公主的手并把她变成奴隶。紫苑要做的就是不要让女孩们也成为那两位仙女，不要让她们变成傻瓜的奴隶，她们的人生是旷野，是迎着风雨成长的花朵，哪怕身在荆棘中也会坚强绽放。